山風吹拂而過,枝葉簌簌搖晃,如清鈴微響,聲響繁雜交錯。
老婦人因無法辨彆而蹙眉,便四處揮掌,憤憤道:“小妮子,最好自己出來,否則若是落在老婆子手裡,非得把你扒皮拆骨不可!”
那隨意揮出的掌風,將四周樹木霎那間擊倒摧殘,目之所及猶如山石傾倒夷為平地,可見何等威力。
朱珠心有餘悸的抬手抓住司藍手臂,附耳靠近她側耳,囁嚅提醒:“師姐,老巫婆現在看不見,千萬彆出聲動作,她在詐我們。”
“嗯。”司藍略微不適耳廓間濕熱氣息,偏頭低聲應。
而後,司藍單手護住朱珠,目光警惕落在不遠處樹下的人影,一手指腹摘下樹葉,將其迅速飛向另一處。
這細索聲響摻雜於風中,可老巫婆卻隻一瞬便隨之動作,速度之快,令人稱奇!
司藍深感詫異,更不敢耽擱時機,連忙帶著朱珠往彆處疾力奔行,唯恐被老巫婆察覺不對。
而另一方老婦人追蹤聲響處,指腹摸索到樹木主乾間沒入的斷葉,眉頭一皺,頓時奮力返回查探追捕!
暗夜之中,寬大枝葉遮掩所有月光,四周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司藍帶著朱珠並不好動作,呼吸不穩,垂眸出聲:“師妹,先下來一道跑吧。”
隻見朱珠似是看不清,而努力睜大明眸,模樣難得如此呆萌。
不過向來張揚自信的朱珠,此刻卻滿是沮喪低落,嗓音悶悶應:“不行,老巫婆封住我的穴位,現在彆說用輕功,我稍微運氣,渾身都疼的厲害。”
司藍蹙眉,指腹握住朱珠的手腕探脈,神情嚴肅道:“這應該是老巫婆的獨門點穴,恐怕隻有師傅能試試解穴。”
朱珠側耳聽著司藍的呼吸聲,知曉她必定是累了,便將手從她手腕抽出說:“現在你帶著我也跑不遠,還是先放下我顧好自己吧。”
“不行。”
“我說的是實情,老巫婆武功厲害,要是讓她抓到我們,那就一個都活不了。”
司藍於漆黑處凝視認真的朱珠,卻並未應話,而是抬手抱著她繼續行進。
山穀這邊的叢林無比密集險峻,朱珠聽見嘩啦枝葉於耳旁響起。
這聲音一點都不亞於竹枝抽打的力度,自然朱珠也能猜想是司藍替自己遮蔽大部分的枝條。
朱珠沉默的抓緊司藍的衣物,悶聲喚:“你為什麼不丟下我?”
明明司藍有時對自己特彆冷淡凶狠。
所以朱珠一直都覺得司藍不喜歡自己。
話語傳出,卻沒有得到司藍的回應。
直至漆黑處透下細微光亮,兩人已然行至到山穀某處懸崖,無路可逃。
雲層月光皎潔撒落,更顯山穀幽深空曠。
司藍停下動作,垂眸迎上朱珠目光,想起她先前問話,沉聲道:“如果換作是我沒有武功,你會丟下我嗎?”
朱珠猶豫的避開司藍目光,視線落在懸崖之下黑暗處,咬牙賭氣應:“我會!”
這世上朱珠最討厭司藍了!
忽冷忽熱,讓人根本摸不著頭腦!
話音未落,朱珠便被司藍冷不防的鬆開環抱的手。
整個人結實摔在地麵,朱珠疼得出聲:“哎呦!”
朱珠憤憤抬頭看向司藍,正要質問時,卻見她滿麵陰沉,連帶嘴裡埋怨的話,亦生生咽了下去。
許是清冷月光的緣故,讓司藍瞧著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那雙幽深眸子更是暗藏霜刀,好似正無聲的刮著朱珠的血肉,讓人心驚膽寒!
這模樣,通常代表司藍生氣到了極點。
朱珠下意識的停止呼吸,心想司藍該不會氣的要把自己扔下懸崖吧!
救命,現在後悔,改口還來得及嘛!
兩人一時無聲,山風吹拂而來,微微晃動司藍淺灰裙裳衣擺。
朱珠鼻尖聞到淡淡的鮮血味道,視線落在司藍手臂滴落的鮮血,不由得震驚。
山穀這片林間荊棘叢生,司藍的衣物有不少劃痕,想來必定傷痕累累。
從地麵爬坐起身的朱珠,猶豫的走近喚:“哎,你受傷了,不如先包紮下吧?”
可回答朱珠的隻有司藍一記冷漠眼刀,不過朱珠卻沒有感受到司藍慣來的狠戾,反而更多的像是傷心?
不可能啊,司藍她根本就沒有心,怎麼會傷心啊!
朱珠一時恍惚困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再欲細看時,司藍已經偏過頭,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了。
這樣子的司藍,朱珠還是第一次見。
以往惹惱司藍,最多就是等著挨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