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完事兒。”林惜昭鬆了口氣,“宋姑娘,你之前什麼都不肯說。這不,剛才對上了司妖衙門的人也得倒得乾乾淨淨,其他人知道了,你總該能坦言一二吧。比如,你為什麼絲毫不懼於馬道婆的死狀?為什麼熟悉畫符的手法?”

宋妤柏原以為,於副使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又急又快,還十分的刁鑽,沒曾想林惜昭更難應付,這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算了。”林惜昭看宋妤柏跟個鋸嘴蘿卜一樣,已經不抱期望了,“走,去把副使大人拉過來,其他的事,都該歸他們管,我這個編外人員就不摻和進去了。”

至於其他,還是自己去查吧,總會有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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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璣院。

一場鵝毛大雪在傍晚倏然落下,天地凜然一色。描金琉璃宮燈透著些暖黃光亮,紅木鏤空雕花窗半開,林惜昭倚靠羅漢床,望著雪絨密密砸落,驀地,聽見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拖曳過地麵的動靜。

“姐姐醒了。”

若無特彆,黛玉每日下午到晚間均會小憩半個時辰。

“咳咳……”黛玉捏著手絹咳了一聲,“聽雪雁說,紫鵑去幫宋姑娘安置了?”

林惜昭起身合上了窗子,呼呼的寒風被隔絕在屋外,點頭回應。

馬道婆的事一出,宋妤柏的院子肯定是不能繼續住了,且不說成了凶宅,就是司妖衙門日常都派人守在那兒,再住也是不方便。

王熙鳳也是為難,在她眼中,宋妤柏這個表妹比起殺人的薛大傻子和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王仁,實在省心得過分,偏偏一遇上事兒,確實最麻煩的。

她正打算把宋妤柏塞給二木頭迎春,這個庶妹性情懦弱,絕無可能欺侮於人,卻正好遇見黛玉姐妹,見她們二人對宋妤柏多有照顧之意,便試探性的問了幾句。

她們還真留了宋妤柏在珠璣院暫住。

難題迎刃而解,王熙鳳鬆了一口氣,林惜昭得到機會去試探宋妤柏一二,可謂皆大歡喜。

“你還是懷疑宋姑娘?”黛玉問。

林惜昭想想,搖頭道:“算不上,隻是感興趣她藏著什麼秘密。好奇嘛——是人的本性。”

宋妤柏似乎對術法一道頗有一些見解,一切得等林管家的打聽的消息傳來方見分曉。

她拉著黛玉坐下:“馬道婆突然暴斃才是最可疑的。”

“是太巧合了些。”黛玉兩道細眉輕顰,微微頷首:“旁的都還好,怕就怕這些魑魅魍魎的源頭不是妖物,而是人心作祟,刻意而為。”

林惜昭一愣,目光在手心的錦囊停留了片刻。

“還真是?”黛玉追問。

姐妹多年,她如何看不出林惜昭的所思所想。

意識到動靜過大,黛玉兀自壓低了聲音:“原以為隻是世家大族人口冗雜帶來的通病,不想竟是沉屙難醫,這般自毀風水根基的動作都能做下。”語氣裡滿是失望和諷刺。

林惜昭用手撫了撫黛玉的背,對她道:“說來也奇怪,馬道婆進府都是去找二舅母的,偏偏當晚便出了妖物,直接找到了珠璣院外,偏偏當日我們為著二表哥狠狠得罪了二舅母一番,馬道婆又又死了,周瑞家的還那般心虛。要說中間沒有什麼關聯,誰信?”

黛玉看出來了:“你覺得是二舅母?不……至於吧?”

當然有可能。

新仇加上舊恨,林惜昭不吝以最大地惡意去猜測。

少許,琉璃宮燈投下斑駁光影,林惜昭心念轉動間已然有了打算,但也不明說什麼,隻對黛玉道:“我寧願小心些,總是好的。”

然後,她話鋒一轉,又提起了司妖衙門:“老君山還真是家大業大,不光揚州有人,京城裡亦有人身居高職,不過,我總覺得那個朱師侄不太聰明的樣子。”

徐先生既然是於副使的小師叔,於副使是朱俊清的師叔,林惜昭和黛玉自然也就是朱俊清的師叔,喚他一聲朱師侄也是合適的。

“就你聰明。”黛玉嗔笑,語氣無奈中帶著一絲放縱。

“姐姐更是才高八鬥,是爹爹都蓋章的詠絮之才。”

似是姐妹間的心有靈犀,林惜昭如臂使指向後一仰,恰好躲過了被黛玉刮鼻子的“慘劇”。

“還好躲得快,不然鼻頭又得疼了。”林惜昭當然是開玩笑,這不過是姐妹之間的日常小情趣罷了。

“所以,你要去查?”黛玉深知妹妹的脾性,有了懷疑便斷斷不會罷手。

“沒聽臨走的時候朱師侄怎麼說的,拿著和司妖衙門有關的令牌就需得出一份力。”林惜昭指間輕輕摩挲瑩潤的玉牌上的起伏溝壑,嫣然含笑,“我這是去伏妖除魔,兼濟人間呢。”

聽罷林惜昭的豪言壯語,黛玉嘴角翹起微微的弧度:“且說說你要如何做?”

林惜昭湊近,在黛玉耳旁輕聲低語了幾句。

若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有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