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百變君王(2 / 2)

南齊小王爺 山河北望 9693 字 7個月前

蕭玉衡冷哼一聲,將目光拋向騎射場那邊的木架。

那名胡人壯漢已經被扯去外衣,綁在了木架上,先前受罰的小黃門已經被抬了下去。

“哼,真是無用!”

蕭玉衡一把將蕭宇推開,他看了眼韋豔蓉,臉上突然露出了痞痞的壞笑。

韋豔蓉被皇帝嚇壞了,趕忙深深地將頭低下。

蕭玉衡大喝一聲:“拿朕的弓來!”

一名侍立一旁的黑衣內衛雙手奉著一把雕龍長弓,奉予皇帝。

鼓點聲起,蕭玉衡踩蹬上馬,金色甲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手中長弓一拍馬臀,壯碩駿馬發出一聲驚人馬嘯,載著年輕皇帝向著騎射場飛馳而去。

鼓點聲越發的密集,呐喊助威聲起伏不斷。

蕭宇側過身去,凝神望向騎射場上那個縱馬飛奔的矯健身影。

韋豔蓉悄悄來到了他的身邊,悄悄抬眼注視著他,迷人笑容如出水芙蓉。

但蕭宇的注意力卻都在騎射場上。

而站在兩人身後的韋睿卻將一切都儘收眼底,心頭疑慮更重了幾分。

再看騎馬場上,蕭玉衡弓馬嫻熟,他左右開弓,接連射出五箭,其中有四箭都正中目標。

而第五箭直接索命,正中那胡人咽喉。

人群中立馬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

韋豔蓉俏皮地撅了撅嘴,對蕭宇小聲道:“射殺個被縛雙臂的俘虜,算不得多大的本事。”

蕭宇一臉詫異,他這才注意到韋豔蓉正站在自己身旁,那雙清水般的眸子裡有種異樣的情愫正在悄然綻放。

蕭宇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他笑了笑,悄悄把目光移開。

魏豔蓉繼續說道:“阿父過去對我說過,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韋大將軍乃是不世之才,有他在,可保我大齊江山無憂。”

聽到小王爺對自己父親如此高的評獎,韋豔蓉臉龐微微泛紅,猶如一朵盛開的桃花般豔麗。

……

午時三刻,豔陽炙烤著大地,林木間蟲鳥鳴唱。

兩名汗流浹背的侍衛站在了騎射場中央,他們將那身中四箭的胡人屍體放了下來。

一人抹汗道:“娘的,那些當官的和勳戚士族就是好啊,他們在那裡享樂,這等事情還得咱們來做。”

另一人笑道:“行了,彆說了,咱就這命,隻怪咱祖上沒那本事,蔭及不了子孫,彆羨慕了,做事!做事!”

兩人拖著那胡人死屍在炙熱的黃土地上行走,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而在周圍綠樹成蔭的地方,則顯得格外熱鬨。

皇帝大帳中正舉行著盛大的宴會,而在大帳外的一些普通帳篷裡還設有一些小宴。

十多位地位尊崇的勳戚重臣才有資格在皇帝大帳中陪著皇帝宴飲。

而地位稍低的勳貴大臣或門閥士族們則可以在那些普通帳篷裡自由選擇,隻要不是有仇的,相熟或者想要結交認識的隨地一坐,品嘗著皇家禦廚儘心烹製的菜肴,喝著美酒,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因為是在宮外,這裡也少了許多的規矩,各大帳蓬之間可以自由往來的,許多高門世家借著酒興在各大帳中來往穿梭,與熟人敬酒,更與權重者結交。

甚至有些地位不高但為皇帝格外賞識之人也可以隨意出入皇帝大帳,予皇帝說些奉承話,來博得君王一笑。

這個時候,即使有些酒品差的軍中大佬闖進皇帝大帳中發幾句酒瘋,皇帝一般也不會在意,甚至對他們的抱怨好言撫慰幾句,再給些獎賞。

蕭宇忍著背痛略顯落寞地坐在了皇帝身邊,吃了幾口炙鹿肉,順便看著皇帝在與一位醉酒的老將軍在互相掏心掏肺。

這一刻,他全然看不出他這位堂兄的暴虐殘酷,也看不出他有“拒人十步之外”的天子威儀,他似乎很善於洞察人心,也善於收買人心。

想想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

隨著不斷遇到的人和事,他在變,也在逐漸適應這個世界。

而其他人也在變,晴雪變得開朗善談,劉伯宣不再敵視永寧長公主蕭玉婉,崔管事嚴苛但對待府上下人也開始關愛有加。

而蕭玉衡似乎也不再單單是他眼中那個昏聵多疑的暴君,人都是有很多麵的,隻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無法窺其全貌罷了。

總之他們都還年輕,但總有一日,曆史的洪流會為他蓋棺定論的,而對他的評論會像是隋煬帝楊廣……還是唐太宗李世民?

若乾年後自己又會被後人如何評述?或許隻能在史書上留下隻言片語,生於哪日,卒於哪日,其他的都將隨著時間而湮滅在曆史的黃沙之中。

蕭宇想到這裡不禁苦笑,而就在這時他看到斜側方有人在向他舉杯,那是裴邃。

蕭宇回以歉意的微笑,示意他身子有恙,不便多飲。

隨著出入皇帝大帳的人越來越多,這裡也變得熱鬨異常。

蕭宇注意到蕭玉衡對那些極富進取精神的勳貴子弟頗為親近,許多少年人的張揚狂妄在年輕皇帝眼中並非缺點。

大帳中的喧囂吵鬨漸漸讓蕭宇無法忍受,此等情景讓蕭宇想到了歐洲中世紀皇家宴飲時的場景。

來往人員不斷,午後悠長的舞樂伴著彌散的酒香讓人昏昏欲睡,蕭宇站起身隨著人流離開了大帳。

遠遠近近,幾十個帳篷裡觥籌交錯,吵鬨不斷。

沒有了枷鎖,也沒有人管控,蕭宇覺得一身輕鬆,他沿著一條被人踩出的小徑向著林間安靜處走去。

耳邊漸漸有了水流之聲,再走幾步,密林深處居然有條清澈的小溪,緩緩流過。

溪邊一塊大石頭上正坐著一人,身旁有個竹簍,竟是在溪邊垂釣。

蕭宇認得那人,他正是大將軍韋睿,隻是讓他先不到的是彆人都在宴飲,他卻躲在這裡釣魚。

韋睿似乎也聽到了有人在往這裡靠近,也回過頭去,臉上同樣詫異。

“小王爺?”

“韋世伯在此垂釣?”

韋睿捋須笑了笑:“我隻此愛好。”

蕭宇四下看了看,又問道:“豔蓉呢?”

蕭宇的開場白著實讓韋睿有些驚訝。

他隻當這位行事古怪的小王爺做事風格就是如此,也就沒有太多的在意。

他放在釣竿,回身站起,和顏悅色道:“豔蓉啊……我讓我侄兒已經將她送回府去了……”

“回去了……”蕭宇臉上略帶寂寥,但他一抬眼又衝韋睿笑了笑,“我……我還沒向豔蓉道過謝呢!”

韋睿乾巴巴地笑了笑:“區區小事,何足道哉?”

“不是小事,若不是豔蓉,今日恐怕我已經遭遇不測。”

韋睿左右看看,走到蕭宇跟前,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世子慎言!這非小女之功,全賴世子洪福。”

“世伯這是在說客道話了,世伯心裡自是明白,小侄今日得以脫險,全賴令愛,而令愛又全賴世伯,陛下那是看在世伯的臉麵上。”

韋睿點點頭,他臉上笑容依舊和煦,但笑容後麵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局促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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