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睿生性謹慎,他一直視西漢大將軍衛青為楷模,無論誰在皇位上,他都能做到恃寵而不驕,手握重兵而如履薄冰。
在外人麵前,他永遠是謙遜,不善言辭的,總給人一種寬和木訥的感覺。
許多人都猜不透這位不世帥才心中的想法,但卻沒有人懷疑這位軍神對帝國的忠誠。
但沒有人知道,這位看似木訥的軍神卻對眼前這位小王爺極為看重。
但越是看重,他心裡越是不安,越不敢在人前與他保持著過多的交集。
尤其是他知道了自家女兒的那點兒小心事之後,這也便成了他要有意疏離對方的又一理由。
但另一邊,蕭宇對韋睿表現的卻是極為敬重。
在魏晉南北朝這段混亂至暗的年代,複雜的皇權更替和民族的對立融合總給人一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在這段曆史當中,出現過許多璀璨至極的明星,但卻不為大多數人所熟知。
在蕭宇眼裡,韋睿便是最璀璨的那顆將星。
在這混亂的年代,他在梁武帝第一次北伐以及在鐘離之戰中的卓越指揮讓人印象深刻。
蕭宇很願意結交這位極具魅力的帥才,但不知為什麼他的熱情卻似乎被一堵軟牆所阻隔。
他並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冷漠,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木訥和疏離在有意分開兩人的距離。
簡單聊過幾句之後,韋睿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溫暖,但蕭宇卻感到無話可說了。
“世伯,小侄是否打攪世伯清靜了,若是如此,小侄真是唐突了,這便離開。”
韋睿擺擺手:“世子何來此言,老夫素來木訥,不擅與人交往,非其他緣故。再者,世子是年輕人,與老夫在一起難免因年齡而有隔閡。若有幸,家中幾位子侄倒可與世子相交。”
“唐突了……”蕭宇行禮拜彆,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失望。
“非也,若世子不嫌棄可隨老夫一起垂釣,也可去他處轉轉,這皇家林苑中尚有幾處美景可供瞻仰。”
韋睿說著便擼了擼袖子,要回到他之前坐著的大青石上。
蕭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在這叨擾了,轉身就要去他處轉轉。
他沒邁出幾步,突然在林木中聽出有某種細微的聲響,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聽覺變得如此敏銳,或許與跟石斛一起習武有關。
但這細微的聲響讓他隱隱覺出了不同尋常,似乎隱約間暗藏著殺機。
他回頭去看韋睿,就見這位大將軍已經把魚竿放下,身子雖然沒動,卻已經抬頭四望。
“他還是沒放棄要殺我?”蕭宇道。
韋睿緩緩起身,低聲道:“世子切莫胡亂推斷,看看再說。”
就在這時,一側林葉嘩啦作響,兩人一起抬頭望去。
突然,幾枚銀針飛起向著韋睿的胸膛打來。
蕭宇一驚,他剛想大喊有刺客,刹那間卻覺得那幾枚銀針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裡見過。
但到底在哪兒見過,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但見那幾枚飛針徑直打向
就在蕭宇思考的這一瞬間,眼看幾枚銀針就要打到了韋睿身上。
突然一枚銀鏢自斜側方徑直飛來,恰到好處地將銀針打落在地。
這附近早就有人埋伏!
蕭宇抬眼望向了韋睿,隻見韋大將軍依舊氣定神閒,刀刻般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半分的慌亂。
剛剛飛刀打來的方向走出了一名扈從模樣的中年人,他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來到韋睿麵前也不行禮,輕輕點頭便立在他的身前。
韋睿對此並不在意,他見到蕭宇正一臉驚愕地望著他,便寬慰道:“世子勿驚,刺客並非為世子而來。”
“那……刺客是……”
韋睿抬頭望著幾枚銀針打來的方向。
“一會兒便知。”
蕭宇心裡疑慮叢生,他順著韋睿的目光也望向了那處茂密的林間。
枝葉輕微搖擺,似乎有打鬥之聲傳來。
但那聲音在林木隨風舞擺的“沙沙”聲中似乎又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不多時,打鬥聲停止。
隻見一個臉上帶疤的魁梧壯漢推著一個身著侍衛服飾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人走路很奇怪,他並不反抗,卻也並不順從。
蕭宇眯眼望去,他總覺得那身行頭穿在那人身上有些彆扭,走近之後才發現那是個女子。
還是自己認識的女子,那竟然是紅綃!
蕭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做夢也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與紅綃再見麵。
他大腦嗡嗡作響,心裡卻感到異常的著急,他不明白紅綃為什麼會在這時候這個地點行刺韋睿,但……到底該如何才能把紅綃給救出去呢?
蕭宇正想到這裡,就見紅綃已經走到了他的近前。
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紅綃一眼便也認出了他,隻是那雙好看的杏眼中似有一道光芒亮起,但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蕭宇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卻見紅綃微微搖搖頭,她的表情立馬變得冷漠而淡然,就像他們從不相識一般。
她轉而將一臉的憤恨與蔑視都一股腦地投到了韋睿的身上。
疤臉大漢將紅綃推搡到了韋睿的麵前,一拱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轉頭對那個貌不驚人的男子說道:“著實有些本事,若非某先發製人,先卸掉了她的一個膀子,某可能真不是她的對手。”
疤臉大漢說著就往紅綃腳下啐了一口,順便把紅綃的那把細劍扔也扔到了地上。
樣貌平庸的男子上下打量了紅綃一番,眼中似有歹意。
“嘿嘿……沒想到是個女子!韋侯爺,這個……得加錢。”
韋睿不理會這兩個男人,他走到紅綃的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行刺老夫?”
紅綃眼露凶光,惡狠狠地道:“你是韋虎!”
“老夫是韋睿。”
“那就沒錯了!我要殺的就是你!”
聽到這裡,蕭宇心裡更是著急,他想救她,但如此情況,他又如何有辦法救他呢?
他急忙看向韋睿,希望找個機會讓韋睿把她交給自己,再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在皇家林苑行刺朝廷重臣,這本身便是不赦之罪,他該如何辦呢?
韋睿四下看了看,林中再無動靜,他圍著紅綃走了一遭,站立在了紅綃麵前,笑道:
“老夫一生謹慎,也不與人結仇,老夫想不明白,你一位正值妙齡的女郎如何會與老夫結怨?是何人指使你前來刺殺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