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在一陣嘈雜聲中蕭宇緩緩睜開的眼睛,映入眼簾的雕梁畫棟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他突然想到自己還在宮中,放鬆的心立馬咯噔了一下,猛然就坐了起來。
他這一舉動驚著了兩名侍立在旁的宮女。
“你們……”
“奴婢在等世子起床,更衣……”
一名宮女一福身,小心答話,她臉上略有紅霞,躬身抿嘴間,卻總是在偷偷看他。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上半身僅有未更換的繃帶固定傷處,腹部往下隻蓋著一張薄毯,他感到自己的下半身似乎什麼都沒穿。
這讓他更是慌了神,一種緊張與羞恥感湧上心頭,但他實在不記得什麼時候就睡到了床上,並做過什麼出格之事。
他掃視著屋子,想要找尋自己的衣物。
但見與他相對的銅鏡前,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正在悄悄地注視著他。
昨晚與他同處一室的妃子正坐在鏡前梳妝。
蕭宇想搞清昨晚後來都發生了什麼,但他尚未開口,就見那位妃子微微轉了轉頭,頭上步搖微微晃動,反射著的彆樣的光輝。
那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沉靜而從容,她看了眼蕭宇,朱唇微微翹起。
“世子昨晚睡得可好?”
“這個……我是如何……”
他正想把心中的疑問都一股腦問出來,卻見那妃子眉間微蹙,下巴輕輕搖了搖。
這一係列的舉動讓蕭宇頓時了然了。
“睡得尚好。”蕭宇答道。
妃子眉頭舒展,莞爾一笑,輕語道:“那便好!”
然後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回頭去,在宮人的伺候下繼續梳妝,似乎已當蕭宇並不存在了一般。
蕭宇就那麼尷尬地坐在床上良久,看著不停有宮女內官進進出出,除了一直侍立在旁的兩名宮女外,其他人似乎並不在意他。
他就那麼坐著,一隻手悄悄地伸進了被褥下麵,臉上突然有些滾燙,大清早有反應了……
這時剛剛與自己說過話的那名宮女躬身問道:“小王爺,要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嗎?“
蕭宇乾巴巴地笑了笑,“那個……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褲子……”
……
蕭宇是獨自一人走出了翔鸞閣的,洗漱完畢後便沒有人再限製他的自由,在這宮禁大內之中他似乎被人遺忘了。
但被人遺忘是不可能的。
殿門外,周內官正帶著幾個小黃門站在翹簷下等候。
一見麵,就見周內官拱手一拜,臉上似乎掛著某種幸災樂禍的笑。
“周公在此等我?”
周內官笑而不語,就在這時一名女官自殿內走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條白綾,白綾正中有一小片血跡,此時已經乾涸。
周內官滿意地點點頭,對女官說道:“知道了,咱家稍時便會稟報陛下。”
女官退下,蕭宇的腦海中卻泛起了波瀾,昨晚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難道自己真的與那至今他都不知道姓名的皇嫂發生了關係?
這不可能?他堅信什麼都沒有發生。
周內官這時說道:“小王爺,跟咱家走吧!”
“去哪兒?”
周內官瞥了他一眼,冷語道:“自然是回你的江夏王府。”
“陛下不見我?”
周內官冷笑一聲:“昨晚陛下一夜都沒合眼,今早又早朝去了,哪有時間見你?哼哼,還是做世子舒服,什麼都不用想,和皇帝最寵幸的庾美人……”
蕭宇的臉上立馬閃過驚詫之色,此時他才知道與他“共度良宵”的美人姓庾。
但聽到昨晚皇帝一夜沒合眼,他不禁心裡又是一陣惴惴不安起來。
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還是將自己最寵幸之人拱手相送,遇到這種事,任誰能吃得下睡得著呢?
周內官一眼看出蕭宇此時的顧慮,用浮塵輕輕捅了捅他,“小王爺,莫要胡思亂想了,陛下不近女色,並非是因庾美人。”
“那是為何?”
“昨晚陛下親自布置了一套行動,是為那行動而殫精竭慮,一夜無眠的。”
周內官的話引起了蕭宇的興趣,“周公可否透露一二?”
周內官瞥了眼身後幾個小黃門,“走,邊走邊說吧!馬車在太陽門外預備著呢?”
兩人各自撐傘走在寬闊的殿坪上,與身後跟隨的幾個小黃門拉開了一段距離。
“周公是說,昨晚陛下一宿沒合眼是在布局捉拿叛賊梅蟲兒了?”
“正是。”周內官答道,“咱家就是想不明白,天網恢恢,陛下前前後後布置了三條網,還是讓他跑給跑了,看來這梅公還是真有些本事。”
蕭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都言這梅蟲兒生有喘疾,早已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說不定哪天就會一命歸天,陛下如此大費周章,是否……”
周內官擺擺手:“並不為過,前朝時梅公便是替東昏侯掌管典簽機要,見不得光的事情大都由他在做,他深蘊其中之道。自先帝撥亂反正二十餘載,國內一有大事,身後必然有此人的影子,將此人捉拿歸案並不為過……
“若此人身死之前不能將其捉拿歸案,那社稷江山才會永無寧日,會有許多各懷鬼胎之人拉起梅蟲兒這張虎皮去做大旗,到時候局麵才會更加難以控製。”
“原來如此……”蕭宇喃喃道。
“關於昨晚的事情,咱家還知道一些內幕,小王爺是否有興趣?”
“周公說來聽聽。”
“為何昨晚緊急收網?小王爺可知?”
“願聽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