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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冉看了眼那信,放在心口處,感受那砰然溫熱的感覺,過了陣,又看了眼那信,興奮得腳尖不住點地,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泉水般外湧。
“哎呀。”她用手背拭了拭,越拭越濕。
駱青嵐和蘇小瑩都發覺了她的異常。
“冉姐姐,誰的信,讓你一會哭一會笑的?”
雲冉臉頰紅得厲害,透過淚眼,幾乎看不清麵前人,隻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從之寄來的,他給我寄信,說他還活著。”
她絮絮叨叨,“我便知他是航海老手,怎麼會死呢?院子裡那具屍體麵目腫脹,一點也不像他。他墜海傷了腿腳,不便歸家,這才找到辦法,給我寄了封信。哎呀。”
她覺得自己因高興過於失態了,又用帕子遮住臉麵。
“我現在就去找他。去接他回家。”
蘇小瑩自然也高興,要陪她去。她們還沒上馬車,孟宴寧突然道:“冉冉,妹夫信上可說,他現在何處?”
“在碼頭附近的漁村。”雲冉臉熱,“怪我,我當早些去問的。他遇到海寇後墜海,最有可能的,便是飄到附近的漁村,被附近漁家所救。”
孟宴寧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攥拳,麵上卻八方不動:“冉冉,勿怪我多心。赦縣多海寇,常與漁民互通有無。妹夫墜海那麼久了,要來信早便來,為何此刻才來?”
雲冉雙腳突然生了寒霜,臉上的笑意也被冰封住。
她緊張不安地糾纏帕子,明明覺得孟宴寧的話有道理,卻固執地不願相信。
“也,也許是之前因故耽誤了。”
可她清除周從之為人。事關於她,又是死生大事,他不可能拖延。
孟宴寧突然走近兩步,盯住她閃躲的淚眼。
“寄信的人是妹夫,那周宅堂屋停的屍首是誰?周氏家大業大,若有歹人借機誆騙你去,借機訛詐你的錢財,你又當如何?”
“我……”
孟宴寧便更近一步,居高臨下,陰影近乎籠罩她。
“冉冉,我知你心悲傷。但茲事體大,便不顧惜己身,也當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孩子是雲冉的七寸,她頓時動彈不得,滿腔的興奮與熱情,也因孟宴寧三言兩語,化作夢幻泡影。
“依二哥哥之意,我該怎麼辦?”
“先回家,找你嫂子商量。”
倒也是個周全法子。雲冉忙謝他提醒,跟蘇小瑩上馬車。
靠著車壁,她又忍不住拿出那封信反複閱覽。
“愛妻冉冉親啟”,瀟灑恣意的行楷,錯不了,是周從之慣用的字體。他曾在書房窗下,攬著她腰身,一筆一劃教她寫字。他書寫的習慣,說話的口吻,作為他妻子,她再了解不過。孟宴寧的擔憂是多餘的。
……阿娘竟然還起過讓她改嫁的念頭?
萬萬不能夠,周從之還活著。她的夫君還活著。
*
孟宴寧眸色深深,目送送雲冉馬車行去。
佯裝走的駱青嵐卻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