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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南街諸多的空置鋪麵肇始招商。
官宦子弟、商販富戶聞訊,無一不想趁早物色個價廉的好位置。
今日的南街,雖未逢節慶,可人頭攢動,但凡行走於街巷間,難免時常幾身相碰,進而掉出衣襟裡的荷包、絹帕。
撿拾物件、挑擔賣貨的人堆疊在一起。
那座藏於巷弄之間、連通河橋的舊樓,依舊無人問津。
繳納不清稅款,又無製酒之權;單做飲食,競爭不過周圍的老牌鋪麵,營生慘淡。
於是拆掉花旗彩杆,卸下珠簾門匾——
一朝熱絡,又一朝落寞。
李沉照上街采購胭脂水粉時,又往廢酒樓走了一趟。
河橋儘頭是一處停放商船的碼頭——
北國經貿甚繁,來往碼頭的商人不計其數,生意場上免不了應酬飲酒、歌伎相和,入夜時分更需一處僻靜安全的客棧歇息。
最好食住一體,不必耗費太多腳程。
李沉照回府後,立即整拾大婚之日從大岐帶來的箱篋行囊。
彩禮、嫁妝等物,林總起來,攏共值四千多兩。
斑斕耀目,潽了滿床。
“王妃要承攬下那座酒樓嗎?”淨玉手裡滿滿的一大捧釵環,滑得要往手下滾落。
“淨玉,”李沉照將身正對她,“我聽聞官府出了一個告示,若有人肯承攬那座酒樓、重新置辦,並能一並結清此前拖欠的稅款,就將釀酒權授給,並把附近兩百多家腳店的酒品購置事項全部交給那座酒樓。腳店又無製酒的權利,隻能向正店買。如此一來,這樣多的腳店從這兒買酒,再加上平常的經營——豈不是很賺?”
“可那酒肆之前就一蹶不振了呀!沒有名聲積攢不說,前車之鑒都擺在那兒了……要是這事兒當真輕易,還愁沒人承攬嗎?我看就是一個爛攤子,粉刷點好看的彩漆,花裡胡哨的,等著傻人上當。”
李沉照搖頭:“那酒肆藏於巷弄之中,論位置、資曆、名聲,自然競爭不過南街兩排的鄰京同儕。但好處之一是靠近河橋,過往的異國商人多,而附近的居民更是不少——咱們若能製出一些新穎的菜式,為北國所沒有的,吸引居民;再加上食住一體,留住商人——生意一定不會慘淡零落。”
“王妃說得有些道理,”淨玉把手中滿當的飾物往胸膛處捧,眼神心疼,“可是這麼多的金銀財物,換一個不知前途的酒肆——”
李沉照笑著打一下她的手:“那是我的東西,你心疼什麼?”
“那可是三千兩呢!您不心疼,我心疼!”
李沉照衝她擠眉弄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沒發覺,這些王侯將相,並不隻是囿於官場,大多都或多或少地置辦了產業嗎?”
“等哪日在宦海浮沉不下去的時候,一處產業,就能變成渡人回岸的船隻,不至於落入沉海的境地。”
......
夜風鑿牆,李沉照從自己的寢殿出,朝齊王住處的方向走去。
在移步下階時,迎麵碰上匆匆過來的青禾。
他止住步伐,朝李沉照快步走近,拱手作揖:“王妃娘娘。”
李沉照立於一階之上,掃視四周,見無她要找之人,笑問道:“齊王殿下不在麼?”
青禾俯低身子,呈恭謹答話狀:“殿下有事在身,今日恐怕不能回府了。王妃若是有什麼要事,青禾可以代為轉達。”
行商置辦產業,本是她的打算,於情於理,她想著都該告知齊王一聲。
但比起他的要事,她的事情或許不值一提,也就不必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青禾節外生枝了。
“也沒什麼,等殿下回來再說便是了。”
李沉照道:“殿下,在忙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