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微微張唇,字音眼見要蹦出,卻又在喉關因一層障礙而哽堵住。
或許是因為為難,他又將身子俯低一些:“這……”
李沉照見狀,也不再多問。手搭上淨玉的小臂,率先作出欲離開的態勢,聲音輕如羽絮:“去吧。夜來風重,彆讓殿下久等了。”
青禾又一拱手:“是。”
話音弗落,李沉照已錯肩而過,往彆處去了。
...
一處僻遠的酒樓小閣裡。
外間歌舞升平,媚笑歡語連連。
齊王坐倚床榻邊,眼中淡漠無神。
但見一身如扶柳、貌越明妃的女子,委軟腰肢,細長之指流連在他的胸膛間。
頻頻試探之後,見齊王不動聲色,便又大膽地攻入城池——將半個頭往他的胸口貼去。
齊王狀似扶起她鬢邊的一朵粉玉蘭,狎昵地玩弄,實則借由這一番動作,抬離了她貼近的頭:“你說,見到了太子身邊的人上樓?”
女子溫軟應道:“是,似乎是一位女侍。那姿貌,隻怕都要越過我了呢。”
“四樓不是空置的房間,不招待客人麼?”齊王不理會姿貌之談。
“......”那女子見齊王無甚愛憐與寬慰,又隱話不說。
齊王見她隻管沉默,不免於心中冷笑。而麵上卻仍親昵依舊,順遂她意:“噢——想是四樓不設燈火,入夜無光,你看錯了她。世上竟有人,能貌勝你一籌?”
女子嬌笑出聲,纏弄指尖的絹帕薄得生皺,要往齊王嘴唇飄搖去:“恩客怪會說這些話!小女不過蒲柳之姿而已。”
“四樓、五樓雖然一直沒有人進出,四樓也不招待客人,空空蕩蕩的。可沒說五樓也是這般呀——這三樓都是我一個人的,平常除了恩客們,也隻見那女子來過三樓,一下子人又沒影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從樓上下來呢!”
她將眉眼風情無數釋放,小意地輕抬下頷:“我一直奉命保密,唯獨對恩客說了——”
他忽然發問,沒頭沒尾:“你今日怎麼簪了玉蘭?”
“玉蘭不好麼?它是時令花卉呀,開得最好了。”
女子把簪有玉蘭的那一側頭輕輕動著,便似玉蘭在觸弄他的手:“恩客再瞧瞧我,當真無人姿貌勝於我呀?”
當真有麼?
他依稀記得:
那夜池水邊,他手中亦掐撚這樣一朵新蕊——
玉蘭清雅,是此節令中,最為柔憐之花。
可此時掌中物,無端惹人膩惡。
他兩指交疊,施力一折,便將玉蘭折個粉碎:“簪上這花,就不一定了。”
“你簪著不好,日後彆簪了。”
女子不覺有異,依舊笑眼:“這就不一定了?恩客還當真見過更貌美的女子。”
她當他是玩笑。
“那恩客想看我簪什麼花?”
他嫌厭地彈指,神情隻在一瞬,將碎蕊揚飛。
落下掌,把身形偏離,讓她的頭空懸:“你簪伏都百合吧。”
女子一手撐榻,彎柳般的腰肢又正回來坐好:“那是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