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2 / 2)

“何事?”魏垣顯然被這突兀之聲驚得一凜,先開口,留片刻時隙收斂訝異,再回頭見他。

許瑜語哽,遲遲說不出半個字,仿佛他那一聲隻是為了打斷二人的親昵舉動,靜默良久,他幽幽說道:“在殿內時,我是不是語氣太直,讓六哥不安。”

魏垣頭頂疑雲儘消,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透出些許和藹,言語也變得溫和:“你六哥性子雖內斂,但總不會被旁人三言兩語就嚇得魂不守舍吧......他倒是個正人君子,連閔大人這樣的美人都不得近身。”

“啊?”許瑜一時不明,自己到底是不懂男女思慕還是太懂以至於感到一絲影射的含義,他眸光轉深,自愧擾了二人,喉頭滾動間,倏地出言:“我來宸元宮有些時候了,也該回去再瞧瞧太子殿下,看樣子六哥也驚得不淺,這些日子還得勞表兄多加安撫。”

日影西斜雲霞綴幕,宸元宮方安定下來。盧昭儀又尋到個理由賞賜銀兩,小宮娥小內監們吃夠點心又沾了喜氣,便滿足地各司其職去。

宮門落鎖前,幾人與昭儀娘娘道彆。

昏黃之下,那個身著華服,形體纖瘦的女子被框在宸元宮朱漆大門當中,仍帶暑熱的晚風吹過宮巷,將這幕畫麵襯得略微蕭瑟。

紓雅登上馬車後不斷回望盧昭儀,含笑的模樣再次令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好似出嫁那日,母親站在家門口久久凝望,麵上帶笑,實則送走之後退回自己房中痛哭一場。

她與許玦雖同在皇城,可畢竟宮規森嚴,開府後的皇子與外臣一般,平日需得通報方能入後宮見母親,今日宸元宮熱鬨過,但轉瞬化作孤寂,在深秋更漏中強忍落差,不知又是何等滋味。

“不過時日將近,中秋夜宴、煜兒周歲......”紓雅收回探出側窗的腦袋,口中還念念有詞。

“盼夜宴?”魏垣聽得這燕子般微弱的話音,納悶她為何盤算這些日子。

“王爺又不細心了,昭儀娘娘一人在深宮之中豈能不思念兒孫......”紓雅還未來得及解釋,雪魄便兀然開口,“您今日入宮探望太子殿下,帶伍大人也就罷了,偏還請了姐姐,又捎上雪魄,本就打算留咱們姐妹在宸元宮博娘娘一樂吧?怎得此刻倒不知姐姐在念叨些什麼?辦宴會,宸元宮又得熱鬨了呀。”

整個午後她都陪在盧昭儀身邊,最能觀其色,先前有多歡喜分彆時就有多落寞,隻歎這些男子入宮隻顧著旁人之事,竟對娘娘心緒毫無體察。

紓雅深以為然,感歎雪魄不愧是小心肝,自己的心思她是吃得透透的。

魏垣被這話噎得啞口無言,不住頷首,手握半拳撐在額上,沉聲道:“任重道遠......”

盧昭儀對其有養育之恩,他本該時常探望以敘天倫,可他的府邸遠在肅州,若非重大節慶奉召回京,就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見不上幾麵,更遑論入宮。

如今自己已追隨許瑜,隻待業成那日,他最放心不下的昭儀娘娘與阿玦便能同赴封地,以千戶食邑,安度餘生。

“快彆惱了。”紓雅抬臂搭上魏垣肩頭,輕袖滑落,半截皓腕垂在他脖頸旁,“昭儀娘娘明白你的心意,眼下回了京城,能趁機探望幾回便已足夠,譬如陛下曾賜過長公主‘自由出入宮禁’的恩典......至於往後,我們既然跟了晉王殿下就該信任他,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魏垣付之一笑,覆上她耷拉的手,摩挲其骨節,方知盧昭儀說得有理,她的確比旁人清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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