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長公主這兒來,還能為誰呢?
倘是從前,紓雅必定不信南珠能強迫一個對她沒有半分情愛之人。
但如今不同,自己尚未走出囹圄,還有許多事需得擺平,且又多次見識過皇家威嚴,連命都可以分出貴賤,何況夫婦姻親這點小事。
許南珠是尊貴的公主殿下,紓雅實在拿不準皇帝是否會像對待梁王一般,為了那份舐犢之情而偏心公主。
思緒逐漸散亂,如發絲般纏繞在她心頭,拖著尚未痊愈的病體,她隻覺疲累。
在那千絲萬縷的利與害之外,畢竟還有對魏垣的愛意。
念及此,紓雅愈加惴惴不安,心中博弈使得她臉色又白了幾分,微風拂過,勾起一陣輕咳。
“藥已經煨好了,我去替你盛來......”
喉頭癢意稍緩,紓雅眉宇舒展開,抬頭答謝時對上一雙溫柔的眸子,他凝望片刻,隨即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王爺,長公主請您去碧落閣一趟。”家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想來正是召他過去商議南珠去留。
撥開滿麵陰雲,紓雅揚起嘴角,“幾步路罷了,待會兒我自己去拿藥。”
“你若有事,隨時可找必心幫忙。”魏垣含笑應下,又摟著她緊貼一番,方隨家丁離開。
如今精神頭稍好,她當然有事找伍必心幫忙,已是事發後的第四日,後院藏著的那個證人還沒來得及瞧。
服藥之後,紓雅叫上伍必心同去審問,他身後卻跟了個陌生男子。
寒英不苟言笑,與伍必心的隨性恣意大相徑庭。
經伍必心解釋,她才知道這人是幫南珠溜出宮的侍衛,也是他的舊友。當夜皇帝下令處死參與者,便是寒英冒死保下其中一人。
紓雅心下明白,倘是伍必心說“故人”、“舊友”,一律算作眼線,那日他便動了這條。
“那日奴婢親手裝合了那隻鴛鴦壺,也是奴婢帶王妃繞過倚芳堂走小徑入鳳儀宮後門......”
證人正是棲梧宮的宮人清露,在公主府關押了三日,未被追殺未受私刑,反而每日餐食不缺,還有伍必心這個話癆談心,情緒變得極為穩定,一問便招得乾淨。
她邊說,紓雅手中紫毫邊寫,隻要串連上進棲梧宮、下毒、帶路三件事,便足以證明梁王蓄意陷害。
然而皇帝存心包庇,時機未到,這份供狀還得在自己手上保存些時日。
“除了貴妃與梁王主導此事外,奴婢還見過南......”
清露即將吐出最後一句,卻被在旁觀望的寒英狠瞪一眼,霎時噤聲。
踟躕良久,她靈光一現道:“見過一個神秘男人偷偷前往夜宴,想是打探到此事,正要稟明陛下,後來奴婢等人便遭到暗殺。”
紓雅聽罷,眸子一沉,她當然知道有人報信,清露這話屬實多餘。
或許還牽扯了旁人,此刻她無法言說,正為前話找補,殊不知此舉欲蓋彌彰。
思緒收束,紓雅停筆,未追問其他,令清露在供狀上畫押,“這段時間你便留在這件院子,本不是什麼要命的事兒,無人會來害你。”
從後院出來,紓雅耳中鑽進一絲風聲:南珠公主進碧落閣,當即跪拜長公主,請求為她與王爺締結婚約,長公主委婉推脫,猶如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