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蓁思緒回籠,眼眸中哀傷之意流露無疑。
據張姐張芊所言,她集萬千寵愛長大,該是個灑脫之人,可紓雅自見她伊始就不以為然。或許並非長姐話有謬誤,而是嫁給許瑜後,她才變得矛盾。
“燥熱未褪,即便在陰天,也要當心中暑。”紓雅應她的話,卸下手中一隻禮盒,“姐姐這兒並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摻了銀丹草汁的花蜜,加在酥酪中清涼宜人,還望側妃笑納。”
張蓁身邊的姑姑冷笑道:“喲,韋夫人知道我家側妃火氣大,故意顯擺來了不是?”
“冬娘......”
紓雅眼見主仆倆唱和,未作多想,正色說道:“姐姐今日來此,就是為了中秋夜宴一事。”
“你!”張蓁才招呼冬娘忍讓,誰知對方竟會直戳自己痛處,霎時雙目噙淚,“你明知我對殿下用情至深,為何還要與他走得這麼近!”
她也常以“陷害”為由頭,說服自己相信這是意外,可每次都不免發散到彆處。
奸人為何不找彆的法子陷害?又為何偏是他們?
那便隻有一個答案——二人之間的私情連梁王都諳熟於心。
紓雅早已做好挨一頓斥責的準備,但張蓁對自己敵意不淺,她必須說個清楚,“能讓側妃惱羞成怒便是梁王的目的!”
聲音沉穩,不急不躁,刹那間撞進張蓁心口,連同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也收斂入腹。
“最好我夫君也大發雷霆鬨起來,讓前朝後宮都來看皇後娘娘的笑話。那時晉王受流言侵蝕,太子失勢,你張家又懷揣怒氣不肯救場,這樣的‘好事’梁王何樂而不為?”
話語如洪流傾注,張蓁一時間愣在當場,驟然淚下。冬娘見狀心疼不已,連忙摘了絲帕為她拭淚。
紓雅麵帶薄愁,輕歎著接續道:
“為何會與晉王殿下走得近?不知側妃是否想過我與夫君對於晉王殿下而言,和張尚書一般無二......蓁蓁啊,你與他相處時日尚短,何必將其奉為神人呢,若他對你不好,你也可怨他恨他。”
轉眼間,張蓁臉上脂粉已被淚水衝得模糊,她強忍啜泣道:“你夫君又不曾卷入過這種事情,你又何來這般言之鑿鑿?”
那些苦口婆心的話語於她而言,不過是紓雅為自己找補而編出的精致謊話。
看人看皮難透骨,誰知眼前這個女人口中之言幾分真假。
“我問你,你對自己丈夫可有真情?若他與彆的女人傳出醜事,難道你不會因此傷懷?”
紓雅垂眸暗忖,良久,堅定道:“紓雅從始至終都與夫君相愛,不會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牽絆,倘若他真做了錯事,則說明愛意不實,大不了一彆兩寬,絕不自討苦吃。”
此話一出,張蓁再度錯愕,含涕掩唇,半信半疑,“心思還怪毒的。”
“紓雅與夫君既為殿下效力,自然也忠心於側妃,不枉側妃待我如姐妹。”說罷,紓雅伸手拂了拂鬢邊那支釵。
隨動作望去,張蓁憶起自己督促工匠精工細造,隻為做出最精致的一支相贈,暗自歎她良心尚存。
“你倒是說說,如何能幫到殿下?”
話有鬆動,紓雅順勢示好,連哄帶勸,又詳述了梁王陷害的細節,終是讓她不再糾結前事,退讓一步,眼下總算能將話題拉回正軌:
“夜宴一事還未傳入朝堂,張側妃何不禍水東引,隻消改換重點,‘我與晉王’就會變為梁王要我不得而蓄謀嫁禍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