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必心弦外之音明顯,他留在宮中並非禁足也並非圈禁,反而身當要職,確為好事一樁,魏垣實在不必思慮過多。
“陛下當場處置了皇後娘娘?”紓雅停了動作,詢問後才知皇後禁足太子換母之事。
眼下皇後與陳貴妃皆戴罪,四妃中以瓊華宮吳淑妃為尊,可淑妃出身將門,家族鎮守東北,膝下又有一兒一女,皇帝定不會將太子白送與她。
如此便隻有金瀾宮蕭德妃最適合接下這鍋,德妃雖育有三皇子歧王,但家族式微,母子倆脾性又溫和,是為不二之選。
“陛下明白皇後逼宮多半為自己所迫,自是不會過於絕情,但陳貴妃母子確實出兵造反,處置時又該是另一番光景......”魏垣長舒一口氣,神色變得凝重,“我隻疑惑梁王調兵為何如此順利,沿途州郡竟無一處攔截?”
若軍隊自梁州北上,勢必路過河隴大將軍統管地界,去歲梁王險些出手,許瑜未求助於近在京城的大將軍長子祁昌華,而是拐彎告訴他,當時隻道自己多疑,如今想來或許真有深意。
魏垣仍記得祁昌華那句“壞疽總得爛透了才好挖”,兩事聯立,心中憂慮油然而生。
“夫君是說有人故意放行?”紓雅會意,她也正納悶此事,思來想去隻有兩種解釋,一是早有準備,二是無人阻攔。
此刻議政殿也不太平,皇帝清靜不到半個時辰,陳貴妃母子二人便已主動跪在殿中,貴妃脫簪素服泣淚不止,而梁王連連叩頭喊冤。
“兒臣並未興兵作亂啊!太子因巫蠱而禁足,皇後娘娘記恨父皇,逼宮之念心照不宣,兒臣想著當務之急是保父皇周全,一旦娘娘動了歪心思,必得有人鎮壓......”
皇帝聽得頭疼,抬手示意眾大臣退出,連張公公和閔紅荼也不得入內,唯有兩名記事郎官留在殿中。
“並未興兵作亂?”皇帝自案前起身,緩步走到梁王身前。
隨著門扇合攏,孔武一腳不偏不倚踹上梁王胸口,他整個人向後仰去,若非雙臂支撐,人早已掀翻在地。
“皇後才入興安宮,你的軍隊就已經開始進攻明德開遠二門,朕尚且不知皇後會逼宮,你母子二人倒思慮周全,陳兵城外啊?”
“都是臣妾一手策劃,四郎不曾參與其中,陛下要責罰,便罰臣妾一人吧!”皇帝作勢要打,陳貴妃擋在梁王身前,一巴掌下來,臉上指痕紅腫。
“他不參與?你陳氏謀劃太子之位不是給他謀的?你當然難逃罪責!”話音剛落,又是一記響亮耳光。
貴妃捂臉啜泣,麻木與冰冷滲入四肢百骸,身姿再難端正。
梁王趕緊攙扶母親,以一貫親近的語氣向皇帝說道:“阿爺,您曾說過與璐兒隻做父子不做君臣,兒深信不疑,兒隻願阿爺安泰無虞,即便偶爾急躁,也是一心為了您啊......”
他曾是皇帝最喜愛的兒子,若無造反之事,皇帝甘願認下他的瑕疵,而此刻,皇帝隻覺其虛偽不堪。
幫他隱瞞諸多醜事後,皇帝再無耐心麵對梁王那些做作之語,穩定心神後唏噓道:
“你還認朕這個阿爺?可朕平生最恨狡詐之徒,朕寧願你從小就是個傻子,寧願沒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