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便找,若是找不到,趁著年節再製一套就罷,如此瑣事也值得你幾人交頭接耳半晌?”皇帝捧起琉璃杯,不以為意道,“難不成柳少監苛待夫人,連件首飾也舍不得買?”
殿內暖意熏蒸,酒氣酣然,柳呈章額上滲出一層薄汗,跪禮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乃夫人愛物。”
話音剛落,餘氏旋即添上一句:“稟陛下,妾身的步搖並非不慎滑落,而是為人所盜!”
她語氣鄭重,霎時引來周遭目光,就連許瑜和柳呈章也當場錯愕。
皇帝聽罷不由得直起身子,將酒杯推至一旁,“內宮守歲宴,你倒說說何來盜賊?”
餘氏提氣,再次垂頭叩拜,“此刻步搖正在酒泉王妃手中,陛下若不信,請立即著人搜身。”
紓雅心頭一凜,她本想主動呈上這支步搖,單獨揭露柳呈章夫婦的醜惡嘴臉,誰知餘夫人如此按捺不住,硬要加一道前菜。
魏垣倒也聽說過有關紓雅母親的舊事,可今夜之況他始料未及,怔然對視下,他才從對方眼中讀出“安心”之意。
餘氏砸出這話,瞬間在柳呈章頭頂炸出一朵煙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緊捂其口,並拽回自己身邊。餘氏驚詫,眼瞪得圓溜,嘴裡還嗚咽著說些什麼。
他能躋身四品官位,自然不是頭腦空空之人。他很清楚,事情鬨大再扯出往事便難以收場。而紓雅要的就是烈火烹油,餘氏鬨得越凶,柳家摔得越疼。
“柳愛卿這是何意?”皇帝蹙了蹙眉,示意樂師停奏,正色道:“你好歹是晉王的嶽丈,朕的親家,還怕得罪區區郡王麼?今夜朕便替你做主了......”
說罷,皇帝當即遣了身旁的內侍張蟠前去查看。
紓雅神色鎮定,張公公帶人來時,她自覺攤開手掌,那支步搖便安然躺在其中。
張公公躬身致禮,仔細將其拈起,放入身旁宮娥的托盤當中。是時,席間一片嘩然,眾人紛紛開始議論王妃為何偷盜。
“妾身的步搖上有兩朵金葉退紅海棠花,流蘇以和田玉珠攢成,但請陛下一觀。”木盤還未送至皇帝眼前,餘氏便義憤填膺解釋道。
柳呈章闔眸長歎,懸著的心好似死了過去,思緒回籠後急切向許瑜求救。
餘氏口中之言仿佛觸動了皇帝某根心弦,“贓物”呈上時,他的酒意登時消退幾分。自己定是在何處見過此物,卻實在回憶不出。
端詳再三,皇帝隻覺頭腦泛疼,見其與餘夫人說的一般無二,遂看向紓雅,“你為何偷盜他人之物......”
眾人目光彙聚,給足壓力,紓雅深吐一口氣,離席來到大殿正中,行完大禮後提聲說道:“回陛下,這步搖原就是妾身母親的,被奪十餘年,怎就成了他人之物?”
“胡說八道!”餘氏氣焰尚未消歇。
“餘夫人隻知它是金葉退紅海棠花,那你可知內層某片金葉子上刻了一個‘葳蕤自生光’的‘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