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鬼蜮(1 / 2)

此話明麵貶損柳呈章,暗中還向皇帝拋了個鉤子。一個心氣外放毫無城府的小女子能說什麼呢?隱忍十餘年,直抒胸罷了。

皇帝內心憋悶數月,聞言竟頓感心暖。他並未立即答複紓雅,而是獨自出神,似在感慨,沉默半晌方才開口:“這樣表裡不一的臣子,朕怎敢留在身邊,革職吧,家產充公......他養出來的女兒也不堪再為人妻,可那柳氏畢竟是七郎親自求來的,做個媵妾足矣。如此可好?”

“陛下著實心慈......”紓雅耐心聽他說完,不訝不喜地回稟:“從前韋家還在時,府上婢女家丁僅憑月錢便可供養雙親,如今陛下沒收柳呈章家產,他就算變賣幾個屋中陳設,也可抵庶民幾輩子的好生活,即便您下令抄家,他還有個做皇子姬妾的女兒,足夠夫婦二人一生衣食無憂。”

“言之有理,不過朕也得顧及晉王顏麵,就當年關積福。”

紓雅抿唇一笑,識趣叩拜,“陛下思慮周詳,妾身無異議。”

“朕會著人醫治你身上的頑疾,眼下正值三九寒天,你得保重身子,一會兒守歲若是熬不住,朕便叫魏垣送你去倚芳堂。”

紓雅神色微凝,旋即解釋道:“妾身的寒症雖說十來年都未曾治好,可每每發作都有應對之策,這兩年又時常服用伍大人給的方子,已無大礙。”

“伍必心看似會些邪門歪道,竟連小小寒症也得治兩年?朕的禦醫署可不是草台班子,一年內若治不好,下個除夕便是柳呈章跪在雪裡守歲......”

見他心意已決,紓雅再不想旁生枝節也隻得應下聖意。皇帝壓抑許久,終於在今夜聽到些舒暢話,他為紓雅賜座,又命人煨熱了議政殿的炭火,遣閔紅荼將值守的伍必心請來。

“陛......陛下。”伍必心幾乎被人架著送來,身上的酒味被暖爐一熏,登時彌散開。紅荼撤手時,他極力保持平衡,顫顫巍巍施了一禮,“不知陛下找微臣所為何事。”

皇帝麵露嫌惡,正欲訓斥兩句,隻聽“咚”一聲,伍必心雙膝直直落在地上,恰好跪到紓雅身畔。

“還是跪著舒服......”

皇帝伸手直指伍必心,欲言又止,隨即轉眸向紅荼索要答複。

閔紅荼略一沉吟,稟道:“他在禦醫署飲酒,還強灌了幾個同僚,被禦醫令發現後挨了頓打,太常寺少卿路過又賞了他十板子,倒也未傷著,不過酒也沒醒。”

她語氣平淡,無任何關切,同情,或是憤怒的含義。

伍必心聽得一清二楚,直起上身行禮道:“陛下有吩咐儘可直言,必心雖喝得微醺,可神誌還是清醒的,號脈開方絕無差池。”

“朕晚些再找你算賬!”皇帝無奈拂袖,壓怒道,“你說說紓雅身上寒症如何?”

伍必心領命,將這兩年來她的病況一股腦道出。寒症源於骨痹,雖不傷及要害,卻難以根治,最好常年將養,不發作便與常人無異。

“最要緊的是增強體質,體魄康健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伍必心含笑說完,身子便如爛泥般倒向紓雅,嚇得皇帝大喊“放肆”。

紅荼眼疾手快,提起禦案上一壺放涼未撤的茶水,連湯帶渣一同澆到他臉上,“王妃受驚了。”伍必心被這涼水一激,精神又抖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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