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用意未知、新婦身份不明、家中連遭變故的多重思慮下,長公主不得不先淌了這趟渾水,待日後再厘清玄機。
不過魏垣明著袒護新娘的舉動還是令她費解。
堂內是觥籌交錯真假難辨,堂外是月色流淌微風習習,庭院中鳳竹的曳影映在新房紙窗上稍顯清寂。
新房中隻點了裝飾所用的喜燭,光線略微昏暗,偶爾氣流湧動,屋內更是朦朧繾綣。
紓雅跪坐於桌案前無所事事地把玩著團扇,遣散了府中仆從,隻留自己的貼身侍女雪魄在側說話解悶,一待就是一個時辰有餘。
愣神間隙,忽聞門外有行禮之聲,緊接著魏垣便推門而入。
“小姐,扇子……”雪魄機敏地提醒了一句,紓雅忙把團扇執起,繼續著她的卻扇禮。
“退下吧……”
“諾。”
魏垣慢慢悠悠地挪著步子,他靠近時,周圍空氣都彌漫了濃烈的禦酒味。雪魄得了令,隻得離開新房,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案邊的紓雅。
房門再次合上,屋內便隻剩下新郎新娘。
“你們好大的膽子……想必三族之內,人很少吧……”魏垣彎下腰,一把抽出紓雅手中的扇子假意賞玩,臉上除了酒後的紅暈外未見半分怒色,似是而非地調侃著。
“不過今夜之後,就又多了些,彆拿這麼多腦袋開玩笑……”隨著他的話,扇子又被擲回到桌案上。
紓雅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專注地瞪著他看,搖曳的燭火映得她眼中星光明滅,魏垣不願見到這樣一雙眼睛,便扭頭不再與之目光相接。
“魏垣哥哥,我餓了……”
“哈?”
凝滯的氣氛被紓雅一笑融化,早在魏垣進門時,她便聽見那袖子裡悉悉索索似有物品,可她脫口而出這句話,反而讓魏垣有些始料未及。
被猜中心思的魏垣沒轍,在衣袖裡摸索出一個油紙包裹,垮著張臉遞到紓雅麵前,啟開油紙,原是幾隻精致的荷花酥。
十年前她剛與母親搬回韋府時,頭一份入口的點心便是荷花酥,綠酥皮紅酥皮包著豌豆黃餡,美觀也美味,最稱她的心意。
那時每次上街她都隻想要一份,從不言其他,沒想到僅兒時的數麵之緣,魏垣卻還記得這些。
“你看,果然帶了吧!哥哥還記掛著紓雅是否進膳,可見不想殺我,自然陛下也就不會夷三族囉……”
自早起匆匆吃了早飯,這半天紓雅忙得水米未進,如今倒也真餓了,經曆了險些觸怒天顏的危機還有命在這兒吃點心也著實是件幸福的事。
“吃完這些告訴我玉翹去哪兒了……”
魏垣臉上的潮紅絲毫未褪,可還是急切盼望她說實話。
紓雅手上的最後一塊酥餅終究沒有送入口,心中所想終究還是向他告知實情,她繞過桌案來到魏垣身側,貼近那冷淡的麵龐,委婉陳述:
“你很喜歡六皇子,我姐姐未嘗不是……席間陛下提到六皇子原是不想來的,為何後來又匆忙趕到?正是為了瞧一眼新娘是否真是玉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