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垂下眉眼,麵龐上凝固的皺紋像是青石岩間的縫隙。
“我希望救主大人能與我們一起,拯救世界。”
“就是要帶她離開這裡的意思,對嗎?”
謝玉芝沒有廢話,乾脆利落,直入正題。
“是的。”
“我和她是朋友,我們不打算分開。”
“那就一起走吧,我等自然歡迎。”
“哼。”
謝大小姐露出有些冷淡的笑,又好像有點得意。
“彆搞錯了,我的意思是,春藻不是屬於你們的‘救主’,而是我的朋友。她隻可能聽自己朋友的話,而不是你們。”
“我們是救主大人的仆人,救主的交友關係自然容不得我等質疑。”
“謔……態度倒是挺好的。”謝玉芝點了點頭,“你們說春藻體內有神柱,那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如果各位想了解,還請跟我們一起來。此事涉及到高智會內部機密,是極為重要的研究成果,恕我不能在這種地方詳細說明。”
對方的態度依然表現得很謙遜。
“我不管這個。”她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雖然很想搞清楚這個問題的真相,但眼下算是在談判,不能被注意到這一點,“所以說到底,你們還是打算利用她?”
“……我想,這不是利用,而是攜手共進。我們已經為救主大人的到來做好準備,隻需一句話,我們積累下來的資源和人力都能因此被調動起來。”
接下來,對方似乎開始打算說明加入他們能得到的“好處”了——
這就像是企業公司招聘職工時會說的好話,隻不過聽這群人的意思,他們招的是自家老板。
但是……
謝玉芝瞥了一眼季春藻,看到卷發女孩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一雙黑溜溜的眼眸一眨不眨安靜地注視著無人的地方,看表情完全沒有聽進去。
雖然這個過程中春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可謝玉芝還是能看出她抗拒的意思。
無論對方說得天花亂墜,對於像春藻這樣的人而言,不感興趣的東西就是不感興趣。
季春藻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當她覺得眼下的生活已經很幸福的時候,就不會希望生活改變。
更何況,還有一個真正能決定她態度的人不在場——
謝玉芝再度開口:
“那麼,要是春藻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和你們走呢?”
司祭陷入沉默。
過了半響,他臉上的皺紋看起來更加沉凝和密布。
“那的確是拯救世界的力量。但對於一個普通的未成年少女而言,又是極重的負擔,我擔心救主大人無法承受。雖然我們耗費大量的時間資源證明了宿主與神柱的共存是可能的……”
謝玉芝打斷了他的話頭。
“請坦率告訴我答案。告訴我,如果她不願意走,你們會怎麼做?”
又是一陣更漫長的沉默。
司祭安靜地看著他們,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這次談話的結局,眼神裡透著幾分悲哀。
“我們……如果危機早一步到來,我們將不得不采取驅動。在來之前,我們已被允許使用強製帶離的手段,還請諒解。”
“嗬嗬。‘允許’?被誰‘允許’?難道問過當事人意見了?”
謝大小姐又一次笑了起來。
“暴力,強迫,反抗,果然這才是你們這種人能聽得懂的說話方式。”
“欸——這就打算翻臉嗎?”
直到這個時候,季春藻才算是緊張兮兮地開了口。
“你還沒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在謝玉芝和他們交涉的過程中,季春藻一直沒有說話——
理由很簡單,因為她已經準備在呼喚捕食大王了。
謝玉芝對季春藻很熟悉,也不止一次看到她如何召喚出那頭自虛空中出現的巨怪,所以有意主動擔當談話代表轉移注意力。
“還差一點。”
“那足夠了。”
謝玉芝回答道。
“隻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因為他已經來了。”
季春藻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黝黑瞳孔反射的光逐漸明亮起來。
“景行,你在嗎?”
她提高音量,朝著周圍大喊了一句。
“我在。我一直在旁聽你們說話呢。”
她們背後傳來少年的回答。在眾人的注視下,燕景行從旁邊的屋頂上跳了下來,雙手插著褲兜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到夥伴們身邊。
“春藻要是自己想走也就罷了,彆人要是強迫她做什麼,我是不會放過的。”他說。
“我、我又不打算離開!”
季春藻一聽這話,忍不住嘟起了嘴。
“好好好,我知道。”
燕景行笑了起來,伸出手去親昵地抓了抓她身後垂落的發梢。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