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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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瑟瑟,一片緘默中,甚至可以聽見雪花的沙沙墜地聲。

遠處傳來車鳴,顧佑遠接過許芷手中的文件袋,並未應聲,跨步朝前走去,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一處身影。

他緩緩抬眸,目光稍頓。

暮色漸沉,昏黃的路燈下落滿了綿密的雪花,沈暮簾穿踩著一雙羊皮靴,撐著一把透明的小洋傘,白色薄氅粘上了雪粒,看起來模糊而清澈。

她站在光下,正寡淡的望著他。

明明沒什麼情緒,可那雙含水秋瞳中,卻仿佛下著一場霖霖大雨。

顧佑遠緩緩蹙眉,下意識想接過她手中的傘柄。

交織纏繞的相視中,唯有白絮遮蓋過他們的眼睫,掩埋絲絲縷縷難以分辨的動容。

沉寂了半晌,她裹緊身上的絨衣,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隻對他說了一句——

“早點回家。”

溫和清潤的嗓音,透過一片白茫,將他困囚在一片冰天雪地。

顧佑遠望著她逐漸縮小的背影,有一瞬的怔忪,手在空中頓了頓,又垂了下去。

吳特助最善察言觀色,即使顧佑遠不說,也能在他擰緊的眉頭間,找到一星半點的鬱結。

他左右為難,最終還是挪步上前耳語:

“顧先生,許小姐還有些事需要同你商議。”

蒼涼的夜裡,顧佑遠佇立在廣袤的銀裝素裹之中,仿佛成了這片雪白中唯一的一點墨色。

他掩下情緒,垂眸摘下手套,轉身跨步往車邊走。

吳特助稍愣,連忙快步上前,替他拉開門,心中不知有多少心眼在轉著,偷偷瞥了眼後座正襟的男人。

閱讀燈還未亮起,他微微闔眸,靠在軟墊上,指尖輕點把手,有些運籌帷幄的意味。

風雨欲來,詭譎漩渦,在他下的這場棋局中,注定又是一個不太平的夜。

腦中始終跳脫著某個倔強、單薄的身影,他最終還是妥協,從胸腔緩緩泄出一口氣,拾起後座那件乾淨整潔的絨毛大衣,遞給吳特助:

“送過去。”

大雪洋洋灑灑,遠處的方尖塔在暗處刺出一頭,與教堂上爬滿鮮花的十字架遙遙相望。

雪茄燃出的煙霧彌漫,纏繞著雪花,迷離之間,反複告誡顧佑遠——

他永遠,永遠,會是她的信徒。

夜涼如洗,玻璃窗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就連車水馬龍的光照進來,也變得虛浮。

沈暮簾思慮太重,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不知為何,胸口仿佛堵著一塊巨石,就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沉重起來。

她重重喘上一口氣,望著涼薄的夜色,起身想去冷靜,剛走到門前,耳旁便掠過一串熟悉的腳步聲。

沈暮簾的呼吸倏地一窒。

他似乎還在接著電話,聲線有些憊倦的低沉,淡漠應了幾句好,抬步繼續往前走。

腳步聲愈發清晰,她咬了咬唇,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推開門將所有的事問個清楚,一陣輕緩溫柔的聲線便從顧佑遠聽筒中傳出:

“顧先生,你今晚有空嗎,我想……”

她的聲線太過低弱,沈暮簾並不能聽清所有,隻知道顧佑遠的腳步由此滯下,靜靜站在門前,始終,沒有抬指擰開把手。

僅僅隻是隔著一道門鎖。

他們的距離,卻突然比這扇木門要厚重得多。

沉寂之中,沈暮簾心下一顫,伸手撫上門框的雕花,抬眸的間隙中,聽見那聲磁沉的——

“稍等。”

塢港的夜繁燈點點,沈暮簾心中的燈盞,卻在他離開的腳步聲中漸漸黯了下去。

好像去見這位許小姐,是一件刻不容緩、火燒眉毛的事情。

她曾不止一次告誡自己,不要多疑,不要多慮,和顧佑遠隻是一場隨時可以醒來的美夢,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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