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想實業算是當了一次冤大頭,花重金買下這麼一大片土地,兩個鄰國中不少人都因此發了財。
這裡將來可以怎麼開發?它是搞風力和太陽能發電的絕佳場所,甚至風能和太陽能可在晝夜之間實現非常好的銜接。
戈壁沙漠上雖然降雨極少,但古時卻有一條河流從此穿過,向北流入地盆海。如今的沙丘下還掩埋著那條古河道,可以在此基礎上再造一條人工河。
其南部的高原上是有降雨的,大雨季的降水量還不少,這也是古代那條季節性河流的源頭。可是後來由於地形的改變,並行的山脈間出現了幾個缺口。
雨季的洪水都泄流到東西兩側,那條向北的季節性的河流便消失了。但基本氣象條件還在,完全可以通過水利工程將其重現。
有了這條河流,還可以用坎兒井的方式降低其蒸發量,這五萬平方公裡的荒漠地帶就能開發利用起來,在合適的地點修建一批生產與生活設施。
華鶴行這麼想的時候,又感覺不太對勁,冬天往北飛,氣候應該是越來越涼爽才對,可這一帶卻越來越乾燥炎熱,甚至有種羽毛都快焦了的錯覺。
鶴這種鳥,本身很不喜歡乾燥炎熱的環境,自然情況下幾乎不可能飛越大麵積的沙漠上空。可是華鶴行偏偏就飛到了這一帶,因此有了本能的不適感。
於是他運轉風係神術加快了速度,一鼓作氣飛到了地盆海岸邊,這時便不得不降下來休息了,因為他已經累得夠嗆。
假如是一隻普通的白鶴,按他這種方式在這條路線飛這麼遠,恐怕早就累死了。華鶴行雖是“妖鶴”,但是這一路上總是在施展風係神術,其實比飛翔更累。
華真行恢複人身,穿好了衣服,在並無人煙的海灘上紮營。還好隨身有煉妖葫,他到哪兒都有一雜貨鋪的各種物資,居然還搭起了一間簡易房。
這時他又從一頭鶴的狀態下緩過神來,反思了自已的行為。
利用風係神術是為了輔助飛行,但對數量掌握吞鶴之形並沒太大幫助,因為一頭鶴大概率是不會這種神術的,他還需要體會吞形為鶴的自然狀態。
對於大成修士而言,掌握一門技能、學習某種知識,其實還有一種更便捷的方式,就是以妄境合真,又稱推演。
所謂推演,就是在妄境中根據已知的情況去演化出想要的結果。比如一天時間太短,但可以進入妄境練習吞鶴之形,花一年時間總行了吧?在現實世界不過彈指一揮間!
但華真行沒有這麼做,他也幾乎從來不動用這種手段。因為妄境合真是有前提條件的,也受到諸多的限製,前提與限製都與見知有關。
比如華真行若並沒有得到吞形訣的傳承,或者並沒有學會吞形之法,卻以妄境合真的方式去修煉。妄境中的感受與現實一樣真切,那麼他說不定還能自創另一種吞形訣呢。
可是這種“會”,隻是在妄境中的會,甚至一念之間就“再入妄”。待他回到現實中,恐怕仍然沒學會吞形之法,隻是掌握了一套自以為是的錯誤方法。
所以妄境合真的推演手段,往往都用於將已學會的技巧反複習練嫻熟,或者是在有限定條件的基礎上,判斷已知的事物的發展變化。
但是另一方麵,這麼做的代價是消耗施法者的壽元。
據說大成真人有三元之壽,理論上隻要不遭遇意外就可以活一百八十歲,但現實中很多大成修士都沒有這個壽數,原因是多方麵的,最重要的就是在妄境中消耗了太多壽元。
華真行是修煉養元術的,對生機特彆敏感,因此突破大成修為後,若不是必須為之,他根本就不會使用妄境合真的推演手段。
人們在判斷事物發展方向時,也沒必要一定用這種方式。
他閉關參悟吞形訣,隨後飛行啟程,現實中該用多少天就用多少天。他在海灘上露營休息並總結這一日之得失,次日又再度起飛,終於離開了自家的地盤。
已經過去的這一天,華鶴行並沒有將他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拉近多少,因為方向不太對,第二天終於折轉向東,沿著海岸線飛行。
這也是曼曼和司馬值的建議,既有明顯的地標,又能儘量遠離人群聚居區。這天他展翅越過了連通大安洋和地盆海的運河上空,也領略了如被斧子劈開般的赤海地貌。
他儘量不再借助風係神術,就是利用天然氣流和身為一隻鶴的本能飛行,自然就發現好似對氣象變化特彆敏感,甚至能察覺遠處的風暴,提前繞開了危險地帶。
他一直飛到黃昏,沒有降落在陸地上,而是在平靜的海麵上休息,放出了一條船
這條船就是客輪上常備的那種救生船,最多可以裝二十來個人。這趟旅程時間很緊張,他也來不及做更多的準備,但弄一條的救生船放在煉妖葫中備用並無問題。
從海裡抓上來一條大魚。華真行原本想做石板煎魚,取出隨身帶的燒烤石板抹上油,然後拿刀片魚時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莫名覺得生魚片的味道更好。
於是他就來了一頓生魚片,吃完後看著麵前片得很乾淨的魚骨,又覺得不能浪費了,再將魚骨用石板煎得又酥又脆,全部給吃了……
第三天收起救生船繼續出發,他越來越像一頭真正的白鶴了,但是在這天下午,華鶴行卻在高空發現了一起海難。
一艘豪華遊艇在離海岸線三十多公裡的地方觸礁傾覆。有十四個人飄在海上,扒著救生圈、救生衣、泡沫箱等飄浮物,雖然一時半會兒沉不下去,但也很難遊回岸上。
這些人很絕望,隻能通過陽光判斷大致的方位,抓著飄浮物奮力朝著可能是海岸線的方向遊。
剛才的意外發生得太快,他們也全都懵了,沒有來得及用船載設備呼救,而此刻已經無法同外界聯絡了,隻能一邊遊一邊向真神祈禱。
還真彆說,祈禱居然有用!有人在水中抬頭突然看見不遠處飄來一艘救生船,立刻大聲呼救,其他同伴隨即也都發現了。
華真行落到海麵,放出救生船並穿好衣服,把這夥人救了上來。
這幫家夥說的是阿波語,八男六女,應該是主人請了兩名貴客到遊艇上搞派對。他們玩得很嗨,看落水時的穿著就知道了。
主人加兩名客人,帶了六名女郎上船,剩下的五人則是船上的服務人員,被華真行都撈了起來。
獲救者向華真行表示感謝,但華真行卻沒有說話,好像是聽不懂的樣子。其中又有人說起了茵語,但華真行還是沒什麼反應。
華真行並非聽不懂,隻是不想再多事,在救生船尾掛上一個馬達,花了一個半小時把他們人都送到了一處海岸淺灘,示意他們自已上岸。
獲救者走上海灘後互相私語,難道今天是遇見了真神派來的天使?說話間有人回頭,驚覺那艘救生船和剛才救他們的人已經消失不見,而天空正有一隻白色的大鳥飛向遠方。
那樣一艘船和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轉眼間就消失了?再回想事情的全部經過,又會有誰特意駕著一艘救生船在海上漂,還恰好救起了他們?
獲救者最終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那就是真神派來的天使。他完成任務後便展開羽翼飛走了,這與經典中記載的天使形象也是吻合的,於是大家都跪在海邊念念有詞。
華鶴行隻是順手救了一船人,倒也沒想過這種狀況。
再度起飛後,他便沒有再恢複人身,哪怕停下來休息,也仍然是一隻鶴,要麼找一處海島,要麼在陸地上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旅途的第五天中午,華鶴行落在一座海島上休息,始終以一頭鶴的身份,它還捕了兩條魚,就這麼仰著脖子生吞了下去。
這座海島上棲息著不少信天翁,華鶴行也不認識是什麼品種,他找了一個避風的石窩子蜷下腿想歇一會兒,不料有一隻信天翁卻跑來搗亂。
這頭信天翁先是伸頭蹭他的脖子,然後又半張開翅膀在他麵前擺了幾個姿勢,接著又轉過身把屁股衝著他扭幾下,見他沒有反應,再度過來用脖子蹭它的脖子。
很顯然這不是攻擊舉動,懵圈的華鶴行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這隻信天翁好像在求偶!真是一隻傻鳥啊,連物種都搞錯了,難道是看中了它的大長腿與大長嘴了?
華真行趕緊飛離了這座海島,飛向陸地上另找一個清靜的地方休息。
不知不覺間,華鶴行好像累瘦了,體型也比剛出發時小了一圈,更接近一隻正常的、普通的白鶴。
沿途也不再變化人身,就像鶴那樣飛行、棲息、捕食,漸漸甚至忘了自已是誰。確切地說這並非遺忘,而是不再去想。
假如一個人擁有鶴的身體、舉止按照鶴的習性,潛意識又像鶴那樣思考,那他就是鶴!
越飛越遠,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華鶴行甚至已經漸漸不再去想自已為什麼要飛到蕪城,那彷佛隻是本能中早已設定好的遷徙目標。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方位感倒是越來越強了,不用取出設備對照衛星地圖,腦海中彷佛自然就有了判斷,通過各種複雜具體又說不清的信息。
這一路他似乎不再修煉,又好像一直在修煉,於有意無意間其實他始終在修煉一門功訣,就是丁齊老師傳授的、方外秘法的第五境功訣。
七境修為,當然也可以修習五境功訣,此刻就是一種很自然的運用。
方外秘法第五境又稱心盤境,他這一路上始終都在凝煉心盤,於元神中勾勒天地,展現的就是他飛過的路途。
早在習得心盤術之前,他已在心目中早勾勒未來的歡想國。它是動態的,既有現實中的荒原,也有將來的圖景,更重要的是從現實到目標的過程。
丁老師當初教他心盤術,真是對症下藥,這正是他最喜歡的秘**訣,可不僅僅是為了凝煉神隱之國的心盤,更可以將願景中的世界在元神中真切地勾勒展現。
他的世界時空越來越廣闊,就是一個屬於自已的小宇宙。
他這一路見證了很多人煙風景,見識了不同的風土人情,但並沒有大驚小怪,甚至都沒有多少新奇的感受,因為他是一隻鶴。
華鶴行儘量沿著海岸線飛行,但也不是嚴格如此,比如他在旅途中就橫穿了位於東洲南部次大陸的恒竺國。
穿過恒竺國之後又是一片汪洋,他就是在這一帶的海島上遭遇了另一頭傻鳥的騷擾。
繼續東行到達了中南半島,在薩哇國境內的一片林間濕地落下休息,這也是他喜歡的棲息環境。
邁開大長腿在淺灘中漫步,低頭用大長嘴叨了幾隻大蝦,然後飛到了一棵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著。
此時此刻,他幾乎已完全擁有一隻鶴的自覺,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