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是說錯話了嗎?
然而看著蔡讓冰冷的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神,下屬們明白,公公並沒有說錯話。
他們低著頭,上前押起老太監,就要拉去詔獄裡淩遲。
“不!蔡總管,你不能這麼對我!”
老太監見他們居然來真的,徹底怕了,嘶聲道:“徐總管不會讓你這麼對我的!”
見蔡讓無動於衷,老太監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李大總管,撕心裂肺道:“總管大人,您說
句話,老奴一切都是為了內廷司著想啊!老奴心裡……”
老太監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塊木丸塞進了他的嘴巴裡,堵住了他的聲道。
他隻能絕望的、被蔡讓的下屬拖進了詔獄中。
淩遲。
這便是他告密的下場。
或者他處處針對蔡讓的下場。
李大總管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和徐恭,到底什麼情況?”
蔡讓麵無表情,說道:“他在齊郡城被孟君集抓走折磨了一番,覺得是我的過錯,就想著報複我。而且你也知道,徐恭那家夥,一直都和我不對付。”
李大總管有些無奈。
下屬相爭,這一直都是上位者最難處理的事情之一,根本不能以尋常的對錯論處。
他不能站在蔡讓一方,或者站在徐恭一方,隻能儘可能的維持平衡。
“徐恭是個能辦事的人。”
李大總管說道:“你處理幾個下人就夠了,徐恭那邊,你不要再耍脾
氣。”
“如果他以後老實一些,我可以放過他。”
蔡讓冷冰冰地說道:“可如果他不聽話,我不介意讓他多嘗些苦頭。”
李大總管不好多說什麼,最終也隻是說道:“我會讓他安分些。”
“如此最好。”蔡讓說道。
外界總說,內廷十二大監是李大總管養的十二條狗,李者高高在上,餘者卑躬屈膝。
可這個說法無疑是錯誤的。
其他人或許有卑躬屈膝的成分,但蔡讓絕對沒有。
因為他和李大總管一樣,都是一品後期的至強者,實力隻比大總管稍遜一籌。
職位雖有高低之分,不過在私底下,兩人更多是以朋友相稱。
而且在內廷司中,蔡讓也是唯一一個敢不給李大總管麵子的人。
“這些天,你的戾氣有些重了。”李大總管忽然說道。
蔡讓不置可否,說道:“這個老太監不是第一次針對我了,再忍下去,恐怕整個內廷司都覺得我蔡讓好欺負了。而且最近的事情太多太雜,很累,我很心煩。”
李大總管說道:“從來如此。”
蔡讓說道:“這已經是徐恭第三次試探我,當他們一次一次試探我的底線時,我不介意把底線擺的
再往前一些。”
李大總管道:“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我?”
蔡讓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問題是這些試探,在我看來毫無意義。”
李大總管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知道蔡讓的為人。
蔡讓很討厭皇宮,更討厭宮廷鬥爭。
所以他在皇宮裡表現得很懶。
懶的就像是一個球,李大總管推他一下,他就動一下,不推他就不動。
他經常性的消極逃工,跑去寺廟裡和僧人論佛,跑去棋院裡下棋,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也不在乎權力,懶得和內廷司的其他人爭執太多。
就像這次,如果不是徐恭數次招惹,蔡讓絕不會做出殺人之事。
之所以殺了老太監,也是為了殺雞儆猴,以後能過的安穩一些。
不過,懶歸懶,做起事來,蔡讓絕不含糊。
李大總管教給他的任務,他總能出色的完成,而且在做事的過程中,他會有自己的思考,也會隨著事情的發展,做出相應的改變。
簡單來說,蔡讓是一個打手。
而且一個極其好用,基本不會壞事的打手。
李大總管讓他殺謝周,於是他合計一番,覺得可以一試。
李大總管讓他去對付孟君集,於是他合計一番,覺得是時候讓孟家結束了。
李大總管忽然感慨,說道:“你這樣的人,不該屬於內廷司。”
蔡讓笑了,道:“那你覺得我該在哪?”
李大總管想了想,說道:“你是一個天生的僧人。”
蔡讓沉默了會兒,說道:“狗屁。”
李大總管說道:“當初你為何入宮?”
蔡讓說道:“這個問題更無意義。”
從來無意義。
四大皆空。
如果忽視掉他冷血的一麵,蔡讓真的適合去做一個僧人。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把《龍象經》修煉到第十一層,超越百年裡所有的僧人。
李大總管離開了。
蔡讓沒有送他,看向宮廷深處。
那裡有一座庭院,庭院裡四季花開,裡麵住著一個愛花的女人。
蔡讓的心情好了許多,心想如果沒有你,那才是毫無意義。
而正因為有你,這一切才有了意義,這也是他留在宮裡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