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審問,東方女孩(1 / 2)

格雷恩剛剛走出小鎮,早就在等著他的特林維爾就從黑影裡迎了上來。

格雷恩問道:“那兩個人呢?”

特林維爾朝一棵大樹下的陰影努努嘴,小聲說道:“放心吧,我們的人正看著呢。這兩個家夥比偷雞賊還狡猾,差點兒就讓他們給溜了。還好我們提前有了準備,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格雷恩拍拍他的肩頭笑道:“乾得不錯,特林維爾。”

“這點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我到現在還沒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格雷恩,這也許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格雷恩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隻是看著他們有些眼熟,所以才想找他們攀談攀談。萬一真是久聞其名未見其麵的老朋友,那不是正好嗎?”

說完,他騎上馬,幾個士兵帶著那兩個捆綁的結結實實的老朋友,向著營地的方向走去。特林維爾才不相信格雷恩說的話呢!看他笑眯眯的樣子就知道了。再說,哪有這樣對待“老朋友”的呢?他搔搔頭,咧咧嘴,也騎上馬趕了上去。

一回到營地,他就把那兩個人帶到他的帳篷裡,兩個士兵就守在帳外,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

從帳篷外吹來微風,跪在地上的兩個人雙手被縛,臉色蒼白,喘息急促,眼神也如燈光般飄忽不定。

格雷恩看了一眼疑惑的朋友,微微一笑。然後又把目光投向驚魂不定的兩人,慢慢說道:“剛剛在酒館裡,正想和來自遠方的客人交個朋友,你們怎麼突然就走了呢?”

一個有著狡猾眼神的小個子回答說:“我們並不認識你,為什麼把我們抓起來?這是毫無道理的殘暴的綁架。我們是本分的商人,你憑什麼抓我們?”

格雷恩不禁笑了。他甚至帶著歉意微笑著說道:“你們一點兒也不了解阿波多利是如何好客的。讓你們這樣遠來的旅人感到愉快,也是我們這些主人的本分啊。實話告訴你們,最近有些風聞,海盜就在附近的海麵上遊蕩徘徊,要說已經上了岸也說不定。在黑夜裡,身負財物的商人是最容易受到搶略的。所以,我才會把你們帶回軍營保護起來。這裡是安全的,你們大可以放心。”

兩個人麵麵相覷,那個小個子又說:“海盜?什麼海盜?我們不知道,我們也不需要保護。放我們走吧。”

格雷恩依舊笑道:“先等等,彆急嘛。如果你們老實回答了我的問題,我會放你們走的。”

“真的嗎?”小個子扭動著被綁的發麻的雙臂,半信半疑地問道。

特林維爾在一旁不高興了。他說道:“你見過說話不算數的近衛軍嗎?老實回答長官的問話。要不,你們就真得走不了了。”

“是,是。我們一定老老實實回答長官的問話。”兩個人交換一下眼色,表現的溫順起來。

格雷恩看在眼裡。他問道:“你們叫什麼?你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來阿波多利做什麼?”

“長官,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是來做生意的。”

特林維爾大聲喝道:“你們隻管好好回答問題。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我的脾氣可不如我的長官那麼好,不要等到我來問你們。”

“是,是。長官,我叫洛克曼,我的同伴叫馬哈,他是我的夥計。我們是從南方的蒙德威亞來阿波多利做生意的。”

“做什麼生意?你們的貨物呢?如果沒有貨物,你們總該帶些錢吧?如你所說,從遙遠的他國來到阿波多利做生意,總該有我說的這些吧?”格雷恩心中冷笑,臉上卻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

洛克曼和馬哈麵色紫漲,一時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格雷恩和顏悅色地說:“或許你們的財物已經在半路上被強盜劫走了。或者,你們還有彆的同伴,你們的財物就放在他們那裡。而他們,已經在趕往馬茲兒的路上了。”

“是的,沒錯。我們的錢和貨物,都是在我們的夥伴那裡。我們剛才是嚇壞了,嚇得都忘記了。”兩個人如夢驚醒,連聲附和。

“好的,我相信你們。那麼,請你們繼續誠實地回答我。一個來做生意的商人,為什麼又會在酒館裡向治安官和其他人打聽一個叫希娜的女子?這又是為了什麼呢?”格雷恩依舊麵帶微笑,看起來很友善,就像一個朋友真的在關心他的另一個朋友。

洛克曼漸漸恢複了平靜,他眨著狡猾的眼睛回答道:“長官明鑒。我們確實是商人,在來阿波多利之前,我家鄉有位長者的女兒丟失了。他拜托所有將要遠行的人,幫他四處打聽他女兒的下落。所以,我們才會對每個見到的人詢問,是否知道希娜小姐的任何消息。長官,對於一位可憐的老父親出於對女兒的愛而發出的請托,所有善良的人都是無法拒絕的。”

格雷恩點點頭。“原來如此。您真是一位急人所難高尚的人啊。那麼,你說你來自蒙德威亞國,能否告訴我,是哪座城市呢?是王城坎布拉,還是園藝之城讚布羅爾?或者,是安靜平和的巴林城呢?實不相瞞,我對蒙德威亞還是很熟悉的。也許,我正好去過你們的城市呢。”

兩個人又漲紅了臉,小聲說:“長官,我們的家鄉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城市,連蒙德威亞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呢。”

格雷恩卻很有耐心,他說:“無論有多小,總該有個名字吧?說來聽聽。”

洛克曼和馬哈麵麵相顧,他隻得無奈地說:“我……我們是從安科蒂來的。”

格雷恩笑道:“那就奇怪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安科蒂和你們剛才還去過的馬茲兒鎮一樣,也是一座臨近海邊的小鎮。當然,也許比不上馬茲兒鎮那樣繁華,可它絕不是什麼默默無名的小村莊,反而大大的有名。因為,就在幾年前,它曾遭到海盜的洗掠。聽說,安科蒂那座有名的海神雕像,也在海盜的襲擊中被損毀了。真可惜啊。”

格雷恩的隨和讓兩個人也漸漸放鬆了神情,洛克曼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的眼珠轉來轉去,低聲說:“是啊,是太可惜了。我還記得海盜衝進我們鎮子的時候呢,那時可把我嚇壞了。長官,我小時候就愛在那座雕像前玩耍。是不是,馬哈?”

一直在旁發愣的馬哈漲紅著臉,也忙說:“是啊,是啊,那些海盜真可惡。那麼好的雕像都壞了,太可惜了。”

格雷恩又笑道:“是啊,太可惡了。不過,在阿波多利,海盜們可休想胡作非為。對了,我的這位同伴,說起來,他的夫人也是蒙德威亞國人。巧極了,她還是安科蒂人。她的父親在那座小鎮可是赫赫有名啊。是嗎,我的老朋友?”

特林維爾外表粗豪,也有心細如發的時候。他在一旁聽著,也慢慢明白了格雷恩的用意。猛聽格雷恩說到自己,他心領神會,竟然大言不慚地接著格雷恩的話頭說下去,就像在酒館裡對著他的那些朋友們吹牛時一樣毫不臉紅。

他大聲說道:“唉唉,說到安科蒂鎮,喬茜這些天還在跟我嘮叨。說有好久好久沒有回去家鄉了,她都不知道有多想念她的父親了。我尊敬的嶽父大人,可是安科蒂鎮上最大的酒館的掌櫃的。他釀的酒,可比你們剛才喝過的要美味多了。喬爾納,你們知道他嗎?一個安科蒂來的人,你不可能沒有去過喬爾納的黑山羊酒館吧。”

格雷恩讚許地點頭說道:“啊,喬爾納!啊,喬茜!”

洛克曼和馬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到格雷恩正看著他們,洛克曼勉強說道:“是……是啊,是啊。喬爾納,我……我們當然知道。我們從安科蒂出發前一個晚上,就是在……在黑山羊酒館裡和朋友告彆的。你說是不是,馬哈?”

馬哈都快哭出聲來了:“是啊,我發誓。我們最愛喝喬爾納的酒了,最愛喝了。”

格雷恩哈哈大笑,他說道:“你們既然認識喬爾納,就是我和我的同伴的朋友了。”

兩個人忐忑不安地看著他,麵紅耳赤。

格雷恩臉上的笑容還在,卻突然說道:“哎呀,我好像記錯了。安科蒂根本就沒有什麼海神的雕像,雕像在王城坎布拉啊。難道我們都記錯了?”

兩個蒙德威亞國的商人一下子像是掉進了冰窖,從頭涼到了腳。他們這才明白格雷恩一直在戲耍他們。洛克曼心一橫,木然說道:“是的,長官,我們確實都記錯了。海神的雕像是在王城坎布拉。我們剛才都被您嚇壞了,腦子都亂了,所以才記錯了。”

格雷恩臉色陡變,他厲聲說道:“是的,你們記錯了,可是我沒有記錯!海神的雕像既不在科斯蒂安,也不在坎布拉王城,而是在園藝之城讚布羅爾。”

洛克曼麵如死灰,他把脖子一擰說:“長官,不要在耍弄我們了。我確實記不清是在哪座城市了。可我們真的是來自蒙德威亞國的安科蒂。不相信,你去那裡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不要演戲了。”格雷恩冷笑說道,“如果你們真的來自精靈島安科蒂,又怎麼會在黑山羊酒館和朋友們告彆呢?安科蒂根本就沒有什麼黑山羊酒館,更沒有喬爾納老板。安科蒂最大的酒館是紅月亮酒館,掌櫃的名字叫做瑪狄亞。她是我的朋友,我和我在精靈島的朋友們分彆時,正是在她的酒館裡。”

洛克曼張大了嘴,想說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絕望地低下頭,馬哈則體似篩糠。

格雷恩突然厲聲喝道:“巴巴亞在哪兒?是他派你們來的嗎?快說!”

格雷恩猛地說出巴巴亞的名字,連特林維爾都嚇了一跳,可看到洛克曼絕望的眼神,馬哈跪在地上放聲哭喊求饒,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想:“格雷恩太了不起了!我到現在還沒看出,他是怎麼知道這兩個人是海盜的探子的。”

洛克曼閉上眼睛,任憑格雷恩發問,一言不發。格雷恩說道:“把他押下去,嚴加看管。”

帳篷外的士兵進來押走了洛克曼,看著癱軟在地上的馬哈,格雷恩微微而笑。而他的朋友正好似麵對一尊天神那樣,無比敬佩的凝望著他。

這時,格雷恩用一種輕柔悠長卻能徹底粉碎所有幻想的聲音,緩緩說道:“海盜在大陸上所有的國家,都隻有一種下場—在大庭廣眾之下,用一根細細的繩子,慢慢被絞死。雖然你還沒有嘗到過那種滋味,可是我見過—那絕對不好受。如果你現在說實話,說不定能減免了你的死罪。你不要和你的同伴一樣執迷不悟,現在說,還來得及。”

馬哈剛被抓時就被嚇破了膽,現在隻求活命。他跪在地上哭喊著說:“是是是,我說。長官想問什麼,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說。”

格雷恩滿意的和特林維爾交換了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問道:“巴巴亞現在在哪兒?你們有多少人?在哪兒登陸?什麼時候?”

馬哈顫抖著回答:“我說。是巴巴亞派我和洛克曼打探消息的,還有其他和我們一樣的探子,都派去了哪裡,我也不太清楚。至於巴巴亞,他早就已經上岸了。”

格雷恩大吃一驚。他連忙問道:“你說什麼?巴巴亞已經上岸了,在哪兒?”

“他們是和我們一起上的岸,然後就分開了。巴巴亞自己帶領著一支人馬,大概有三千人,現在他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格雷恩追問道:“不許撒謊!既然巴巴亞已經上了岸,又沒有被發現,為什麼他並沒有發動進攻?這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我說的都是句句實話。”馬哈抬眼偷看著格雷恩,特林維爾的眼睛早就瞪得圓圓的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據說要等到淩晨時分,才會發動攻擊。那時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而且,他對所有的探子都特彆交代,要小心打聽兩個姑娘的消息。也許他要留出時間來打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