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源是個聰明人。
十來歲淨身進宮,從一個小小的刷馬桶小太監,一直升到皇帝身邊的禦書房大總管,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頭腦聰明,眼力毒辣,又懂得審時度勢明哲保身。
該乾的活乾的漂漂亮亮,不該乾的一眼都不看,該知道的明明白白,不該知道的兩耳一塞,該裝糊塗裝糊塗,該聰明聰明。
這麼多年,靖元帝十分倚重他,此人有手段有才華,有腦力有見識,交待的事情從不讓他失望。
然而這一次,這個他倚重了一生的大太監要讓他失望了。
李寶源思來想去覺得,宮裡的事情得讓太子知道。
要說眼神毒辣,他倒也不覺得,隻是單純看不慣皇後母子的所作所為而已。
那些話裡的話皇上聽不明白,他可是聽得明白。
這些年皇後對太子殿下如何,他更是一清二楚。
這對母子,她們的野心,她們的毒辣,他全都清清楚楚,隻是不說而已。
以前不說,是因為沒有威脅到皇上。
現在選擇說,是因為皇後居然敢向皇上動手了。
那黑乎乎的不明不白的藥丸,忽悠得了皇上,忽悠不了他。
那些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
李寶源越想越恐懼,當即修書一封,著人秘密送了出去。
當了這麼多年的大太監,這麼點兒小事還是能辦到的。
……
李寶源雖然沒權利用八百裡加急,但信件到達江南還是挺快的,隻用了不到十日。
和責令太子回宮的聖旨到達的時間差不多。
這天一大早,夏侯玨一行人接了旨正要動身,就見黑岩神神秘秘送來一封信。
“殿下,說是李寶源公公送來的加急信件!”
夏侯玨一聽,臉色當即沉了下來,連忙拆開信件。
迅速瀏覽完信件內容,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額頭青筋暴突,拿著信件的手微微發抖,雙拳逐漸握起,骨節泛白。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唐宛凝放下馬繩過來看。
夏侯璟直接將信件遞給了她。
唐宛凝一看也愣住了:“什麼東西?給皇上喂藥丸,皇上一夜寵幸了……”
接下來的內容有些入不得眼,她尷尬地不想再往下看。
很明顯,這封信的意思就是告訴太子,皇後拿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討好皇帝。
而皇帝非但沒有怪罪,反而還樂顛顛地收下了。
收下了不說,還在後宮裡搞什麼酒池肉林,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保養,更不知道檢點。
“額……”唐宛凝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麼。
兒媳婦評價公公,總有那麼些難以啟齒的,而且這個公公還是皇帝。
夏侯玨黑著臉將信撕碎成粉末,翻身上馬。
“回京!”
“是!”
唐宛凝應了
一聲,上了馬車。
正好這段日子災民也安頓好了,正好東西也都收拾完了,正好沒有疫病,正好,他們也該回京了。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她沒來得及女扮男裝好好出去遊玩,沒去青樓看看姑娘,沒去聽唱小曲兒,沒去大街上領略江南風情。
這一路上,淨給夏侯玨那混蛋乾活兒了。
想想也十分遺憾,可又沒什麼好遺憾的。
哎……靠在馬車壁上,唐宛凝有點兒小小的落寞。
下次吧,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