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春齋。
謝望山半裸著身子躺在床上,身後刺目的紅色交錯堆疊。一陣扭動後,齜牙咧嘴地嘀咕道:
“父親的心真是狠,下手竟這樣重。”
李貳手裡拿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匆忙的神色推門而入。
謝望山頭也不抬,趴在床上,罵道:
“叫你去拿藥,你這混賬東西去那麼久,難不成遇見了哪位漂亮的小娘子,纏綿調情,忘了還有你主子我了?”
李貳嬉笑著上前,邊將藥水倒在手中,邊揉搓著道:
“世子息怒。豈料那臨近的鋪子,都沒了這個,小人多跑了幾條街才拿到。”
謝望山還想再罵,聞言便住了口,隻道:
“那你卻不知再快些,真要本世子疼死了,你日後卻也沒有飯吃了!”
李貳嘻嘻一笑,伸手替謝望山在後背抹藥,道:
“世子也不必著急,侯爺這怒氣,不過就是因為那孩子名不正言不順的。
既如此,倒不如找個機會,讓表小姐自己將這孩子掉了。
到時候,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謝望山瞅他一眼,不屑道:
“她既有了身孕,自然千萬小心著。
肚子裡又是我的孩子,你個壞了心腸的,難道要陷害我做禽獸不成?”
李貳轉了轉眼珠,又道:
“此事若世子真有意如此,要做禽獸也是小的去做,哪裡需要世子出麵?”
謝望山趴在榻上,將下頜抵在小臂上,思索一番道:
“若能保全侯府的名聲,卻也不枉祖母疼我一場。母親又擔心我仕途受損,此事若能成,百利卻無一害。
再說,如今意兒一心為我,他日就算有孩子,必然也是我與意兒的嫡子才最合適。”
李貳笑:“世子說的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話畢,外頭一陣嘈雜的響動,須臾,便聽見錢氏邊走邊道:
“我的兒,你在蜀黎院歇著便是,何苦自己跑到這裡來?”
謝望山扯出一個笑,寬慰道:
“母親這是說的哪裡話。兒子又不是黃發小兒,怎還需在母親身邊調養。”
錢氏帶著嚴媽媽走到床前,望著他背後驚心動魄的傷痕,眼角濕潤。
“那個殺千刀的老匹夫,倒真下得去手!你等著,為娘這就去教訓他!”
說著,不等謝望山反應,又帶著嚴媽媽走了。
*
謝推剛下朝回來,下了馬車,摘了官帽,粗獷的臉上隱約能看出幾分喜色。
錢氏正好進門,遠遠看見,瞬間臉色一沉,原本平和的麵上罩上了一層寒霜。
謝推後知後覺地轉過身來,拱手笑道:
“夫人回來了。”
錢氏緊抿著唇,眉梢微微挑起,目光冷冷地盯著他,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氣憤。
謝推見此,忙佯裝無事彆過頭去。
“忽然想起還有些要事亟待處置,為夫先走了。”
錢氏冷眸攔住他,腦海中全是昨日謝推不顧情分,打得兒子哭爹喊娘的情景。
她越想越氣,胸口微微起伏著。
那股憋悶的情緒在心底不斷翻湧,卻又無從發泄,隻能將那一臉的氣憤和不悅愈發明顯地擺在臉上。
謝推往後撤了一步,強顏歡笑:
“夫人如此,是何故?”
錢氏趁他低頭詢問,抬手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謝推“哎呦”“哎呦”地叫著,七尺的魁梧漢子被一個女人治得原地打圈兒。
四下的小廝丫頭個個低眉偷偷瞟著,有的捂嘴笑,有的做瞠目狀,有的與身邊的夥伴指指點點,有的躲在樹下暗自慨歎,各種行狀,仿佛見了奇景。
“夫人這是做什麼?總要給我留些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