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之鑽進轎子,從袖中抽出帕子,不停地擦著額間冒出的細汗。
轎子剛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遽然停住。
“怎麼回事?”趙衍之不耐煩道。
“大人前麵有人攔住了去路。”
他撇了撇嘴,直接掀開轎簾子走了出來。
抬頭,眼前申四身著一身青灰色袍衫,眉間一點朱砂痣,鬢角略長,下巴微尖,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陰柔之感。
趙衍之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睛在瞪大的一瞬,帶著無限的驚恐。
喘息之間,隻覺得身體從腳底板麻到頭頂,四肢也跟著僵在原地。
“小人見過趙大人。”申四微微頷首,形容媚態宛如狐狸一般。
“救命!
鬼,有鬼!”
趙衍之喊著,可當他邁出自己的一隻腳時,整個身體卻在頃刻之間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雙手急忙抓住地上的土,試圖用手上的力量,拉動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遠離眼前的人。
他眼神中滿溢恐懼。不斷抓握著土地的手,即便用儘全力,卻還是沒能將他的身體帶離分毫。
他絕望地回頭,接連求饒。
“你快走!
不是我害了你,你若是不甘心,自己去找那些水賊便是,何苦來找我?”
申四慢慢彎腰,一雙略有戲謔的眼睛盯著他道:
“大人難道就不想說一說,我為何會離開?”
趙衍之麵色慘白,身體不斷後退,身下已經濕噠噠一片。
他被嚇尿了。
“我、我知道是我逼著你離開,但是你也收了我的銀子。
可咱們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就算死了,也不該來找我!”
“那英蓮又該怎麼辦?
她豈不是枉死?”申四繼續道。
聞言,趙衍之更害怕了。
“彆,你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再叫鬼出來嚇我了!
我承認,我承認是我害了她,可那也隻是意外。
誰叫她寧死不從,是她自己非要撞死的,與我無關!”
申四從袖中拿出一把不知名的藥粉,在趙衍之麵前灑了出去。
頓時,隻覺鼻尖一陣異常濃厚的香氣,在睜開眼睛,世界仿佛清明了不少。
“魏、魏大人?”趙衍之驚愕道。
魏轍目光冷靜而堅定地凝視他,轉身拱手,對早已守在在暗處的提刑官道:
“大人可以出來了。”
趙衍之登時大驚失色。
他憤怒地跳起來,指著魏轍道:
“你、你你你,你這黃毛小兒,竟然敢如此算計於我!”
提刑官一身緋色官衣走上前,喝道:
“來人,將趙衍之收押,明日呈報陛下。”
趙衍之卻不服氣,仍然趾高氣揚道: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我乃是陛下親封的從二品兵部尚書,你們誰敢動我!”
蕭百川從後方的馬車上徐徐走下來,沉聲道:
“趙大人走得匆忙,不知剛才的茶,趙大人可還喝得習慣?”
茶!
茶裡有毒!
趙衍之後知後覺地看向蕭百川,不由悔恨地咬緊後槽牙。
“殿下真是好算計,竟不知離開京中多年,殿下的手還能如此伸展自如。”
蕭百川笑。
“大人既然都招了,就隨提刑官大人走吧。
強弩之末,螳臂當車的掙紮,隻能讓大人多受苦楚。”
趙衍之閉了閉眼,嘴角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殿下僅憑幾句話便想定下官的罪,未免太兒戲了些。
況且,方才臣驚嚇過度,又被下了毒,說些胡話夢話,又怎麼能讓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