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香堂。
“真是想不到,這麼快陛下就下旨了。”若春一邊侍弄花草一邊道。
“這種事情,若是夜長夢多,自然就是毀了二姑娘的名聲。
此事若是拿主母的話說,二姑娘當算是得償所願了。”若水端了碗湯藥過來,搭話道。
若春意外地看向她手中的湯碗。
“這是什麼?
主母早前便不喝藥了,怎麼還給主母端來?”
若水看看院門外的婆子,小心地低聲道:
“這是老夫人專門讓徐大夫給主母熬的藥,說是補身體的。”
“這是在哄咱們家主母吧?”若春笑道。
若水用胳膊肘戳她。
“彆亂說話,若是讓婆子們聽見了,說不準又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裡。
現今主母的處境艱難,咱們不要給主母惹麻煩才是。”
說著,若水已經端了藥進門去了。
蘇意正在畫一張山水,手上毛筆輕點,登時一小舟泛於巍峨群山之間,渺小孤寂,柔弱無助。
“主母應該將這舟畫大一些,如此微小,豈不是看不見船上的遊人?”若水端著湯藥,上前道。
蘇意抬頭,目光掠過若水手上的托盤,心中已知是何物。
隻見她輕鬆端起托盤中的藥碗,忍著苦澀全部喝了下去。
若水嚇得不輕,忙將手上的托盤扔在桌上。
“主母怎麼就喝下去了?
若是毒藥可怎麼辦?”
蘇意用帕子擦擦嘴角的湯漬,平靜道:
“我已經同謝家撕破了臉,就算老夫人想要給我下毒,也斷不會如此愚蠢。
與其糟踐了這上等的補藥,不如喝下去,也算是賣給謝老夫人一個臉麵。”
若水還是有些擔心。
“現今院門上已經被老夫人安插下婆子看著,主母這日日就像是坐牢一般,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
蘇意的目光穿過鏤空雕花的窗戶,仿佛已經看見院門之外的“守門人”。
“她們看著我無非是害怕我亂跑,若是發現了府上的機密,出去宣揚,豈不是叫謝家更沒了名聲。
不過這樣看著也好,也總好過再找人作見證。
若水,阿福那邊打聽的情況怎麼樣?”
若水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條,遞上前道:
“這是春兒今早上偷偷交給我的,是阿福托人從莊子上拿到的運糧記錄,說是糧食陸續都運到了洪州,同一個蘇姓之人交接。”
蘇姓?
蘇意不由心頭一震,難道此事還牽連蘇家?
她慢慢展開手上的紙條,上麵依次寫了運糧的日期,還有運糧的斤數,多則幾千斤,少的幾百斤。
數十日如此,內中注明摻雜沙石,仿佛是真的在跟洪州邊境的西夏人做交易。
如此一看,蘇姓之人是中間人,交易雙方是謝家和西夏人。
可若是將糧食全部賣給了西夏人,那麼謝家的這些儲糧又是從何而來呢?
是軍糧!
蘇意忍不住這樣想。
可謝推如此剛正的人,竟然也會貪墨軍糧?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可除了軍糧,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蘇意想得出神,根本沒聽見若春的通報。
抬頭間,便見吳媽媽走進來,行禮道:
“見過主母。
今日老夫人著人做了一桌子菜。
可侯爺正在養傷,二姑娘待嫁,大姑娘又得了瘋癲之症,世子還在臥床休養,如今膝下便隻有您了。
老夫人特意囑咐老奴,來請您過去,還請主母不要拂了老夫人的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