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時傾走到樓下,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家裡的燈已經亮起。

七點鐘,這個時候姑父下班回來了。

時傾進了家門,姑父笑得一臉褶子迎上來:

“時傾,聽說你今天搬回家住,姑父特意買了燒雞,咱爺倆好好喝兩盅。”

他拉過時傾的手,曖昧的又揉又捏:

“你這孩子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怎麼瘦成這樣了,姑父看著心都要碎了。”

時傾眉尾一揚,手指從姑父指縫中穿過,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

“姑父也是,最近工作很忙麼?怎麼都不給我發消息了。”

姑父一聽,那老臉瞬間漲紅,三角眼眯成一條縫,上下打量著時傾。

上一世,那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出於姑父之手。

時傾是搞不懂他的性取向,明明已經結婚生子,但自打自己長開以後,他口味就變了,經常趁姑媽不在時對他毛手毛腳。

有次時傾正睡著,忽然感到一陣異樣,睜開眼就發現姑父坐在他床邊,粗糙大手正順著他的臉一路摸下去。

他不敢出聲,寄人籬下的寄生蟲不配反抗。

幸好姑媽起夜,抓了姑父現行,姑父還支支吾吾狡辯說最近天涼,過來看時傾有沒有蓋好被子。

他自以為騙過了老婆,此後更是變本加厲,堂而皇之地偷窺時傾洗澡,還拍了照片。

後來被姑媽知道,姑媽怒罵時傾是狐狸精,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學著勾引姑父,簡直不要臉。

盛怒之下,她將時傾洗澡的照片發到了網上,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細皮嫩肉的,又被水軍添油加醋說是拍給姑父的情.趣照,洗不清了。

時傾想和大家解釋,姑媽隻會對著他撕心裂肺地喊:

“你瘋了麼!你想害死你姑父和榕榕麼!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吃喝沒讓你餓死在街頭,你反過來想毀了你姑父和榕榕的清譽?!”

現在回想“清譽”二字,處處透著一種譏諷的可笑。

眼前的姑父,還是一副色眯眯的死相,抱著時傾的手又摸又揉,隻差上嘴啃。

“瞧你濕成這樣,趕緊去洗個熱水澡,要是感冒了姑父心疼。”姑父催促著,抬手想拍一拍時傾的屁股。

時傾一個反掌先下手為強,一巴掌扇在姑父屁股上,還色.情地揉捏一番:

“還是姑父知道疼人。”

大腚上忽然落了隻手,姑父虎軀一震,倏然夾緊菊花,聲音都哆嗦了:

“快……快去洗澡吧,再晚一點你姑媽回來要和你搶浴室了。”

時傾衝他一wink,嬌俏迷人。

進了房間,鎖上門,時傾看了眼時間。

七點半了,超市的特賣會結束了,如果這個時候坐在窗口彎下去,能看到——

下午和姑媽打麻將的那位碎嘴皮子大叔提著一袋特賣雞蛋晃晃悠悠往家走。

“叔。”時傾喊住他。

大叔抬頭一看,見是時傾,撿了便宜後那樂不可支的嘴臉一秒耷拉下來,抬手驅趕:

“去!喪門星,看到你就沒好事!”

時傾半倚著窗台,手指尖纏繞著微卷的發梢,笑意盈盈:

“那叔願不願意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大叔一聽有便宜可占,腿肚子麻了,走不動道了。

“聽說社區要提高水費,現在水比油金貴,反正您今晚要洗澡,在哪不是洗,來我家還能省個塊兒八毛。”

時傾循循善誘,大叔躍躍欲試。

時傾不計前嫌向大叔敞開了後門。

姑媽家的房子是老式二層房,帶個後院,直通時傾住的雜物室。

大叔問他憑啥不能走前門,時傾解釋:

“我這是為你著想,你下午剛和我姑媽打完架,要是被她看到你在這洗澡,用她的水電,她不得扒你一層皮?”

大叔覺得此言甚是,對時傾有所改觀,以前一直喪門星喪門星地叫他,不成想他這人做事還周全。

客廳裡。

姑父那靜脈曲張的腿越抖越快,那個心猿意馬啊。

上次撞到時傾洗澡,想偷看,結果老婆回來的不是時候;這次總算把老婆支到十公裡開外,嘻嘻,就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刺激。

“哢嚓。”

他聽到樓上浴室傳來關門聲,心臟一顫,知道時傾已經脫光等著他了。

可以想象,二十出頭的男孩子,膚若新雪,白嫩嫩,滑溜溜……

姑父平時倒騰不明白智能機,這會兒又能精準打開手機攝像,調好各項參數,拖鞋也不穿,生怕發出一點動靜,踮著腳上了樓。

他蹲在浴室門口,舔著嘴唇,聽著裡麵傳來嘩嘩水聲,於是悄咪咪按下門把手。

房門推開一道小縫。

嘻嘻……白花花的……

嗯?怎麼黃不溜秋還乾巴的像鹹菜疙瘩。

等等,這體型不太對啊。

沒等姑父反應過來,浴室裡響起怒吼聲:

“啊——!要死啦!死人腦袋偷看我洗澡!兒子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想學著彆人走旱地?!”

姑父:???

下一秒,隻著大褲衩的大叔抄個盆滑出來,在大色.狼頭上來了個暴扣大灌籃。

姑父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伸手在半空裡亂抓:我看見星星了。

大叔一手提著吊襠大褲衩,一手拎著已經被砸到七葷八素的姑父,衝著時傾屋裡喊:

“報警!報警!把這色.狼抓進去吃牢飯!”

時傾光明正大打開門,手裡舉個手機錄像,衝大叔比了個ok的手勢。

就在這時,姑媽回來了……

當場表演什麼叫兵荒馬亂。

姑媽扯著大叔的頭發,大叔拽著姑父的衣領,姑父抱著姑媽的大腿連連求饒。

完美閉環。

姑媽是時傾一個電話叫回來的,抓賊要拿臟。

警察趕來的時候,家門口已經圍了不少吃瓜群眾。

大家都親眼見證這一幕:

大叔也不知吃什麼長大的,力能扛鼎,拽著尚未恢複意識的姑父從二樓拖了下來,嘴裡罵罵咧咧:

“老不死的連你老哥哥的裸.體也不嫌棄,警察大哥,你可得為我討回公道啊!”

圍觀人群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時傾坐在二樓窗口,靜靜欣賞這出狗咬狗的好戲,眼底平靜無風。

底下吃瓜人群漸漸散去,時傾終於洗上了熱水澡。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雜物室,前世的他在這裡生活了十三年,從一開始空蕩到隻有幾塊破木板組成的危床,到後來塞滿了不用的洗衣機電風扇,他可活動的範圍也從五平米變成轉個身就能撞上破爛物什。

時傾曾經小心翼翼向姑媽提出想換個房間,姑媽瞬間就瘋了:

“你知不知道我冒著生命危險接你這個喪門星來家住已經是仁至義儘!你去打聽打聽,沒有我你睡大街吧,還敢提要求!”

隻字不提父母承諾的一半遺產。

時傾換了睡衣,鬆鬆垮垮撐不起來。

他死的時候就是這樣瘦,末了,身無分文,連口熱乎的都沒能吃上。

先長胖十斤,至少看著精神點。

除此之外,先把這垃圾堆一樣的房間打掃了。

什麼破物爛什,統統堆蕭榕以前住的房間裡;還有那些九十年代出產的洗衣機電風扇,全賣了。

搬開洗衣機,塵土漫天飛。

時傾嗆得咳嗽兩聲,拂去灰塵,見下麵壓了一遝剪報。

不知哪一年的報紙,老舊泛黃,隻是頭版中的合影,人臉依然清晰。

梳著卷發的年輕女人身邊站了幾位精神矍鑠的老教授,頭版偌大一條標語:

【晉海市明朝壁畫遺址修複工作正式啟動!】

這是媽媽第一次參與文物修複時的新聞報道,被父親很珍惜地剪下來裝裱好留作紀念。

當時父母離世,年僅八歲的時傾獨自一人去了派出所銷戶,戶口本上,原本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到最後戶主變成一個隻有八歲的娃娃。

父母將一生貢獻於自己的事業,他收拾父母的遺物時,連幾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隻有寥寥一些榮譽證書和一些古文物工具書。

姑媽卻覺得,凡是出現在她家的東西,甭管來源於何,都是她的東西,就連這份剪報裝裱,相框被她拿去裝全家福,剪報被她用來墊洗衣機。

時傾抖摟下剪報,擦拭乾淨表麵塵土,整齊擺放進抽屜。

當他打算睡下時,姑父姑媽終於吵吵嚷嚷從警局回來了。

一進家門,看到客廳裡堆放的雜物,火氣上來了,直衝時傾房間要問個清楚。

時傾捏著手機一角拎起來晃了晃,漫不經心像是讀課文:

“一已婚中年男子偷窺大叔洗澡被扭送警局,其性取向令人震驚,而身份更令人震驚,他竟是——”

時傾抬眼:“誰的老父親呢?”

姑媽原本氣鬱上頭導致漲紅的臉,一秒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