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卻也不答話,既不解釋,也不問責,隻是梗著脖子看向眾位大佬。
“老朽紅泥島金忠,領著各位兄弟維持日子,如今世道亂,江湖更亂,年輕人養的這些暴戾的性子,真是讓人不放心啊!”金忠見唐墨的神情不對,話風便一轉,進退皆便。
另一邊又有幾位大佬靠過來,黑麻子看著童小六的火紅臉兒便調笑,惹得童小六又要掄拳來打黑麻子,倒是這邊一位虎麵大漢,兩道斜眉一挑,伸手把兩人隔開。
“這裡是水玉宮,都跟瘋狗一樣叫什麼,有愁有怨上船打去,在這裡比長短,是想讓這些娘們笑話嗎!”
遠處楓姬被酒姑拉著勸酒,多少看出些了端倪,低聲問道:“姐姐,你這是導演的哪出好戲?”
“你看出來了?”
楓姬點頭道:“你可是水玉城的軍師,怎麼可能會沒事禍害人,定然有所圖謀吧。”
“怎麼能說是沒事禍害人?”酒姑打了酒嗝,笑道:“昨晚我還真是被唐墨這小子壓在身子底下了,那個憋屈啊,誒,說起來楓姬好像也和他挺熟啊,也嘗過這滋味吧?”
“去去去!”楓姬笑道:“那家夥倒是真有女人緣,身邊美人是繞著走,像我這般的貨色,他還看不上眼呢。”
酒姑聞言瞥了一眼遠處的金仙兒,點點頭道:“估計還是喜歡年輕的。”
“姐姐彆說笑了,講正事吧,你把我拉來恐怕也是有事要說吧!”楓姬背過臉來。
“想問問你塔倫花家的情報,外人不知,我可知道那刺殺了皇子的花如煙和你私交甚好,如今我這水玉城裡出了一批花家的禁貨,是什麼你能猜得到,你幫我分析分析,是誰在城裡主持這買賣?”
楓姬聞言心中一沉,仔細思量卻想不出各所以然來,回頭再看唐墨那邊,立刻明白了酒姑的打算。
“你是懷疑與水寇和紅泥島有關?”楓姬問道。
酒姑點點頭道:“不過紅泥島島主金忠和水寨大頭領盧老虎都在,他們隻要互相一推責任,我們水玉宮的立場便又問不出結果,更何況這事情十有八九是和鬼鯰有關,可偏偏無人知道那鬼鯰的真麵目。”
“投石問路?!”楓姬和酒姑相視一笑。
唐墨果然耿直,徑直衝著各位大佬一抱拳,朗聲說道:“我唐墨昨夜與那酒姑確實爭執,但絕不是你們所想那種事情,而是因為有人把花家火雷禁器的交易做到了這水玉城,我們唐家的兄弟唐斬因為調查此事被人抓走,各位都是這佬湖上貿易的把頭,如果能幫忙提供線索,感激不儘!”
“是誰做的不出來解釋一下嗎?”佬湖四大水寨之首,營魚寨‘海老虎’盧方朔頓時臉黑無比。
金忠聞言也是不悅,但又不願在盧方朔麵前丟了氣勢。
“你說便說,可彆盯著我這邊的娃兒看,水玉城內不走黑貨,這是咱們兩邊一起定下的規矩,你們沒能自證清白,就彆先想著查我這紅泥島!”
盧方朔虎頭一抖,笑道:“你們倒是甩的乾淨,不過你們的這兩年新交的朋友可都是不老實,最近佬湖上的貨可是越來越俏,莫說你這島主毫不知情?”
順著盧老虎的視線望去,果然紅泥島眾人的人堆中混雜著不少世家子弟,唐墨認得其中一位,正是榮耀學院三年級的鄒天野,武者天梯榜上排行第七位的強者。
“鄒家可是百裡郡的郡守,郡內貿易皆與其有關,這幾年路子愈發的野,塔倫的黑貨多半也與他們有關。”酒姑暗聲說道:“隻是這事情沒有鬼鯰點頭,必然不可能成行,佬湖水域上,河麵是四大寨的天下,地下水道則全掌控在紅泥島鬼鯰的手裡!”
楓姬點點頭,說道:“果然傳聞不錯,佬湖四大寨和紅泥島針尖麥芒不對付。”
“佬湖水寇是當年李家撤出三江郡留下的班底,本就是為了繼續控製三江郡的水陸貿易。而紅泥島則是百裡郡和東山郡的後台,趙氏就要借紅泥島的力量反製李家,三江郡的勢力平衡實際上還是掌控在各大世家的手中!”酒姑介紹道。
“難怪啊!”楓姬有若所思,低聲道:“據說刺殺趙蓉妹妹趙熙的刺客就來自紅泥島,看來果然是趙家人自己所為!”
酒姑和楓姬再度對視一眼,心知這話不能再說下去了。
“咱們這些老人,都畏手畏腳,反倒是要靠年輕人來解決難題了。”龍音點頭。
苓香館鳳凰一身雍容華貴,笑道:“這便是後浪的生猛了,叫人欣賞啊!”
冬月卻是一聲冷哼,雖然在四館主中年紀最小,心氣卻是最高,因為楓姬的背叛,對唐墨也無好感,隻是因為接下來要親自參加盛典鬥舞,不願先得罪了其他各館,忍住了沒有發聲。
唐墨見眾人爭執不休,怒道:“東林道驚天一炸,生靈塗炭,上千人死於非命,血流成河,今天這水玉城內,又有天道宮的影子,如此多的火雷炸藥藏在城中,非要再釀出慘劇,你們才肯停下爭執嗎?!”
“天道宮!”大廳內眾人聽了無不驚慌失措,不光是那些膽小如鼠的權貴婦人,就連橫行佬湖的水寇傭兵也無不心驚膽戰。
“這小鬼說的可是真的,是天道宮做了這單買賣?!”金忠和盧方朔此刻也不敢再推脫,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兩人,今日若是不能解釋清楚,恐怕當晚所有舞館和世家貴人便要連夜逃出城區!
龍音看向酒姑,酒姑心中罵著唐墨信口開河,但也是無濟於事,隻能硬著頭皮站起身來。
而唐墨不等酒姑開口,搶在前麵說道:“我那兄弟唐斬已經查到了端倪,卻被人擄走,相信隻要能把他救出來,一切事情便會水落石出!”
“那便把他找出來!”童小六叫道:“在三江郡找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
盧方朔的虎頭一點,大聲喝道:“佬湖四寨今晚就徹查此事,若是誰有所隱瞞,那就是做不得兄弟,我盧老虎把話撂這而,請紅泥島的兄弟們做個見證!”
金忠聞言也不得不表態:“紅泥島若是出了內鬼,我金忠便把命交給盧老虎處置,最遲明晚,定然會給龍音宮主一個交代!”
既然兩方勢力的老大都已經表態,在場的仍不心安,畢竟是涉及道了天道宮,過去其犯下的累累命案曆曆在目,誰敢輕易說無事?
又是唐墨,仍不知足,再進一步喊出了眾人的心聲:“你們說的話倒是漂亮,可是誰能拍胸脯擔下這一城人的性命安全!?”
盧方朔和金忠被一個後生小輩訓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偏偏這大廳裡儘是名流,縱然他們是江湖梟雄,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不敢接言。
“怎麼不說話了?”唐墨冷笑,大聲說道:“我可聽人說,這批禁貨很有可能走的是地下水道,鬼鯰的嫌疑最大,他是不是應該出來說句話?”
鬼鯰?眾人心中都是一驚,但旋即又都搖頭,鬼鯰成名十餘年,從未顯露真身,如今惡名藉藉,仇人眾多,怎麼可能被唐墨一句話給激出來?!
宴會的場麵頓時冷場,眾人皆是不語,大佬們在低頭盤算,水玉城的酒姑已是冷汗練練,她也沒想會失控變成這樣的局麵。
整個大廳內,隻聽得到唐墨一人在冷笑,眾人皆不敢抬頭。
“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浪,這後浪可畏啊!”突然在大廳的一角,在一群舞姬的簇擁中走出一人,拍著巴掌,卻又不停搖頭。
“我要是再不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今年的慶典看來就得黃了,姐姐妹妹們可不是要把我給恨死了?!”這人邊走邊說,最終站在了唐墨的麵前,一邊打量著唐墨的相貌,一邊苦笑連連。
“真是沒想到,我藏了十三年的身份,今天居然讓你這個臭小子給逼了出來,厲害啊!不用再查了,我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鬼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