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之死在帝都之內掀起了新的風暴。
如果所有人以為這隻是‘紫後’給帝都的下馬威,那就便太小看魯魯·娜莎的手段了。
刺殺了諾蘭的胡自季,明明已經逃離了現場,卻在第二日大張旗鼓的來到城衛所投案,他的身後跟著上百名傭兵,更有昔日混跡帝都時的世家好友圍觀鼓噪。
“趙青琮呢?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來投案啊!”
胡自季梗著脖子大聲叫喊,更引得無數百姓前來圍觀。
“老子胡自季,昨夜在仙蘭坊殺死諾蘭的便是老子,今天老子來投案,快把老子關起來啊!”
胡自季叫囂著,張嘴閉嘴皆是老子,神情無比囂張。
帝都百姓這次算是開了眼,昨晚諾蘭之死的大瓜還未吃透,今日便有凶手主動投案,而且這架勢竟比報案者還大,真是活久見啊!
趙青琮昨晚出案忙了一宿,得知凶手是胡自季後正暗罵去年倒黴放走了這廝,結果直到後半夜自己也未能睡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正欲見周公,迷糊之間便被胡自季的自首攪醒了。
趙青琮是粗人不假,但也是有心計的陰謀家,他執掌帝都城衛軍,兼具蓉黨在帝都的最後一塊堡壘,可謂是深諳人事。
但麵對今日之事,他還是昏了頭,加之見麵之後又被胡自季劈頭蓋臉一頓嘲諷,便按捺不住火爆脾氣,當場揮拳將胡自季的半邊臉砸出一片紫青淤丘來。
隨著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趙青琮也是漸漸覺得自己不該在公開場合下重手施私刑,便立刻叫人把胡自季綁了投入死牢。
這一幕鬨劇很快便結束,隨著胡自季被抓似乎便風平浪靜,但當消息傳到了仙蘭坊背後真正的那兩位金主耳中後,周公和嶽東淩都狠狠一拍大腿,大罵這趙青琮壞了大事!
且先不說胡自季究竟藏了什麼禍心,劍勳城的戰場焦灼之外,圍繞雙方商道的攻防也愈演愈烈。
三江郡佬湖東岸,雖然距離劍南戰場足有百裡之遙,但因為扼守帝都東西商道而成為雙方關注的焦點。
唐忠率領東林營星夜疾行,經東林道,一路直奔佬湖北渡口,這裡是長排軍的地盤,也是政治傾向與帝都利益一致的同盟。
雖然半月前這裡剛剛被錦湖軍劫掠,三十裡長塢和數十條渡船被付之一炬,但好歹幾家世家的堡壘還在,能夠掩護東林營對紅石城的商隊進行襲擊。
但當他們到達這裡後,唐忠發現問題的複雜性早已出乎他的想象。
錦湖軍對三十裡長塢的襲擊並非無的放矢,他們真正的目標是藏在這裡的重甲營,隸屬於雷刃軍團的重甲營。
很顯然這支部隊出現在這裡是不合常規的,無論趙中堂是否清楚,但絕不是他的安排,而現在來看其實原因並不複雜,這支重甲營藏在三十裡長塢就是為了接應雷刃軍團的西進,無論是這裡的渡口還是數量可觀的渡船,都是數萬雷刃軍團能夠渡過佬湖的唯一通道。
在佬湖的地界上,重甲營征集船隻的行為不可能瞞過錦湖軍,而擅長平原戰的雷刃軍團也不可能在渡口與水軍水寇抗衡。
唐忠熟悉軍中派係之爭,立刻明白這是東山郡趙氏與帝都趙皇兩派之間的內鬥,自己參與不得,但對於自己眼下的任務,影響卻是實實在在的。
“慕容家每天都有朝紅石城運輸輜重的車隊,可我們現在實在是沒有能力幫你了!”長排軍的鮑姓統領攤了攤手。
“而且除了活躍的錦湖軍外,還有虎視眈眈的朱韞、左晴兩支勢力,他們各自集合了萬餘兵力,雖然按兵不動,卻與朱厲的陣營暗中勾結,對叛軍的商隊視而不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鮑姓統領的意思很明白,如今的三江郡,長排軍能活下來都是僥幸了。
唐忠沒有再為難對方,他的目標很明確,即便是困難重重,也必須要努力嘗試,這便是真正軍人的風骨。
東林營趁著夜色埋伏在商道兩旁,在初秋的寒意苦苦守候到了第二天白露消弭,慕容家的商隊在紅石城的護衛下果然準時出現在了唐忠的視野內。
正如鮑姓統領所說,果然錦湖軍出現在了附近,因為沒有了長排軍的顧及,錦湖軍顯得有些散漫,並沒有意識到竟會有敵人埋伏在附近。
唐忠沒有任何猶豫,也無需考慮當下帝都與錦湖軍的外交關係,徑直下令發動攻擊。
先打錦湖軍!
沒有直接對商隊動手,反而選擇了錦湖軍,唐忠的指揮智慧在這一個決策中展露無疑。
東林營的虎門子弟咆哮著衝出掩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錦湖軍一個措手不及,敵軍的陣型還沒來得及擺出來便稀裡糊塗的被打散,唐忠斬了敵軍統領,又順手奪了將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將錦湖軍打敗。
錦湖軍的士兵來自兩部,一半是錦繡城的城衛軍,另一半則是佬湖水寇,這兩撥人馬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若是勝勢時能爭勝鬥勇還好,若是敗時便全都各自鳥散,是典型的烏合之眾。
所以唐忠選擇先打錦湖軍便是看透了敵人的素質,攻則可輕易殲滅,但若是放置不理,一旦被他們打出士氣,便將是揮之不去的麻煩。
而反觀慕容家的商隊,雖然也加速逃離戰場,但也並不慌張,他們還以為是長排軍要報複錦湖軍,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唐忠要的便是這個結果,稍微整頓軍容,便立刻朝著商隊追擊,此刻因為東林營斷了商隊的後路,便不怕對方撤回錦湖軍的渡口營地,仿佛是關門打狗,唐忠指揮著東林營徐徐突進,一改之前的猛擊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