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2 / 2)

雲橫秦嶺 寄小舟hl 5376 字 3個月前

宋照岄在心裡默念著,第十一日。

夜裡北風如同野獸哭號,更漏聲隱在心跳裡,偶有不識趣的風撞了門窗,宋照岄都恍惚是季息回來了,扯了床簾喊綰風去探。可城門緊閉,烽火台的星火隻照見霏霏雨雪。

季息走時河麵上冰且薄薄一層,畜牲不覺踩上去就裂開冰紋,宋照岄今早去看新到的糧草,運糧車就已棄了橋,大隊直從冰麵上來。

才是宋照岄幾輪心悸的工夫,天就入了冬。

季息可好?宋照岄隻恨回絕了石雋養鷹的想法,思緒如雜草叢生,一天天的焦急越壘越高,哪怕能寄一封信也好,記掛能從心裡稍微吐出去些,她就要被壓垮了。一絲邊關的聲響都像火苗,從心口一路燒到嘴邊,恨不得從口裡生出火焰,照亮他回來的路。

可軍中用於聯絡戰情的鷹已待命了三日,了無音訊,連個去處都找不到。

好在季息最終還是平安歸來,宋照岄懸著的心終能放下。

朔州之戰中,季息本想抓住時機進一步追擊,卻發現送來的糧草有問題,隻得暫緩出兵。

年節時,二人互表心跡及真實身份,製定後續回京計劃。

季息回城後,以通敵的罪名殺掉了除鄭禹衡外的鄭家幕僚和侍從,試探鄭禹衡是否知道此事,在確認其懵然不知後,與宋照岄謀劃借鄭禹衡和況方回京彙報之機回京的事宜。

回京這一路凶險,到京城方能以真實身份示人,因此二人想假借護送兵衛的身份,使季息偷藏其中。

其後季息偽裝傷重,無法上京,鄭禹衡說動宋照岄以侍妾之名隨他回京,而石雋和袁鳴宇作為邊將代表跟隨回京,季息本想混在兵衛中一同回京,但回程路上,將領兵衛入夜時與鄭禹衡況方不住同一個院子,而鄭禹衡對宋照岄之心令季息無法安心自處,怕鄭路上行不軌之事,季息隻得混入況方的侍從中。

在回京途中,二人才終是講明季息身世和薑家一脈的情形。

季息,原名趙承玦,是皇帝第四子,因此以季為姓,母親為皇後身邊的婢女,名為沐溪,因而在外時以季息為名。小時候在宮中住處為韜光閣,意為美玉韜光,玟璿隱曜,美玉韜光。

雖然從小在宮中長大,可薑皇後事務繁忙,雖然擇了宮人管教,但不能日日親自看顧,皇子們寢殿都在宮中東北角,為了在宮中不惹人在意,怕他人發現皇後對他著意看顧,因而並不能在照拂宮中諸子之外,額外照顧於他。又憐惜他小小年紀,母妃已逝,所以每五或十日都會召他近前,或診身子實虛或問功課,但宮人們慣會作假,趙承玦年幼時,便隻在見皇後時特意照顧打扮,平時雖也大致做事,總不儘責。

這種環境下養成了季息後來的性格,老謀深算,習慣走一步看十步,但出擊時則一擊必中,未決定時思前想後,細細密密逐條謀算,但一旦決定,則一往無前,九死不悔,如烈火飛箭,熾烈炫目。

他麵對朝事和父皇,隻能韜光養晦,避讓貴妃和趙承環,但內心壓抑著憤怒和失望,把這些暴劣的情緒都在戰場上釋放。

此外,在宮中因為生母身份低微,又年幼失恃,不僅趙承環有意無意欺侮他,宮中稍得勢些妃嬪的子女亦不把他放在眼裡,唯有薑懷音和偶爾進宮的宋照岄對他和顏悅色。

薑懷音自幼長在宮中,見慣了人們拜高踩低,兼之身份敏感,不便多事,而宋照岄幼時則大膽赤誠,僅有的幾次見麵,均把他當作一般的皇子玩伴,既不刻意迎合,亦不嘲弄貶低,不僅在趙承環麵前替他出頭,還惦記著不經意間說出口的小約定,在再入宮時主動找他。

而薑家本為開國勳貴,兩代之後,當時的老薑大人垂垂老矣,而小薑大人又在太學中才名驚豔,《定邊策》一出,更是朝中人人爭相結交,皇帝一方麵擔憂薑家在朝野中的影響力從老薑直接傳給小薑,另一方麵又對薑維楨的才學很是欣賞,不忍明珠蒙塵。

因而,待內閣初定定邊策,選西北邊陲為試點後,皇帝就派去薑維楨西北作督軍,推行新政的同時削弱薑家在朝野文人中的影響力。

薑維楨在邊軍整頓軍務,改製軍製,教化外民,鎮壓嘩變,乃至開設邊貿,施行諸多舉措,皇帝由初始的欣喜變為忌憚,又將薑維楨召回京,暫令無實權的職務。

待到皇上準備為皇子選妃,薑家一有邊軍支持,二在朝中親朋故舊甚多,三被聖上冷落許久,為了拉攏薑家,更讓薑家站在未來儲君這邊,將薑家長女先後許配給齊王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