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七章(上)(2 / 2)

雲橫秦嶺 寄小舟hl 3166 字 3個月前

見此情狀,袁鳴宇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無奈開口,接了季息的話,“二人雖攜手並進,但身世終究不同,嚴相出身平平,是以心無掛礙,以榜眼之身科舉入朝,文章譽滿天下,從入朝以來,一直銳意進取,不少年輕文人皆聚結在他周圍,筆鋒所到之處,總有誌同道合者為他衝鋒陷陣。”

“可薑相……”,袁鳴宇談及此處,不覺凝噎,“薑家本就是開國勳貴,薑相又是汾國公與大長公主的嫡長子,從出生時就萬眾矚目,門生故舊遍布大晉,可毀譽並生,朝中看不慣他,恨不得將他拉下馬的又豈是少數”,回首舊事,袁鳴宇言語中不免帶了恨意,“以薑相年輕時的性子,旁人怎麼說,他不在意的,可聖上,被薑家一路護佑才坐穩大位的聖上,也聽信了這些讒言,將薑相的革新視作威懾,而諫言等同犯上,一日日與薑相離心。”

“可外祖從未有過任何不忠不敬之舉,也總告誡我們,在外行事需得小心謙恭”,宋照岄忍不住為外祖喊冤,她不是不懂,坐到外祖的位置上,君上的疑心已與臣下無關,古來這樣的君臣,有幾個能得善終?

屋內無人言語,三人都麵色淒淒,安靜了半晌,袁鳴宇接著道,“薑相也察覺了,他知不能再這樣下去,改革的步速漸緩,自己也裝出一副無意仕途的樣子,有時還會在嚴相激進時跳出來,表麵指責嚴相,實則是在為改革派兜底。”

“那時的嚴相想必不理解”,已不需再往下說,宋照岄已明白了所有,她雙手圈在身前,趴在案幾上,頭埋在其中,悶悶道,“嚴相大概是覺著外祖背叛了他。”

“宋娘子可曾聽過《比周論》?”袁鳴宇並未讚同,卻拋了個問題。

“是禦史大夫李潛所作的名篇?”宋照岄不解他為何忽地提起此文。

“李潛也曾是新政的中堅力量,彼時,他與嚴相都書生意氣,還不識朝廷風霜刀劍”,袁鳴宇苦笑,“嚴相見薑相與他們漸行漸遠,也憂心如焚,私下求見不成,便力勸李潛著文以挽回,李大夫就寫了這篇名滿天下的《比周論》。”

《比周論》論及君子因同道為朋,為朋則誌同道合,和衷共濟;小人因以利結黨,結黨則營私苟且,比周傷義。行文曉暢,鞭辟入裡,一問世便廣為流傳。

“嚴相是想借此篇,遙告外祖,他們一路知音,而不是因利相聚,自己不會因朝堂上的爭端就心懷芥蒂,也希望外祖能同道相和,始終與他們共舟”,宋照岄仰頭望著天邊殘月,隻覺世事弄人,雖未親見,她也能猜到,這篇文章在當時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季息仍記得那天,天還未亮他就起床,那是他每個月私下拜見皇後娘娘的日子,趁天色尚早,無人走動,悄悄去延昭宮,與娘娘說幾句體己話。可那日,他才剛剛理好外裳,就有宮人來報,稱今日不必去了,他追問娘娘是否身體不爽,那宮人也不說話,隻搖搖頭,讓他在自己宮中待著,這幾日莫要去前殿觸黴頭。

他是近兩月後才知道的,皇後娘娘將他攬到身前,一麵輕撫著他的額頭,一麵將那驚心動魄的朝堂攻訐道來。

在李潛上表《比周論》的當日,聖上就勃然大怒,改革派數位領頭人被當庭責罰,保守派更是斥責以薑維楨為首的幾人,以改革之名行朋黨之事,不僅文過飾非,為自己的結黨營私找借口,更是將不讚同改革之人都視作異己,以小人之名構陷,其心可誅,若儘如他們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