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這蜮一瞧徐守光似是解了它的沙毒,瞬間臉色大變,它急忙一個衝跳,想趁著徐守光恢複之初行動不便,對著徐守光的脖頸處便咬了過來。徐守光靈活的像隻猴子,又哪裡會這麼輕易被它咬中,隻見徐守光身形一矮,一個下蹲便輕巧躲過,緊接著對著頭頂上方的肥大下巴一記勾拳打出,那蜮原本張開的血盆大口瞬間閉合,哢哢聲從它嘴裡發出,不絕於耳。那蜮吃了一拳,趴倒在地上,口中滲出藍色的血液,之後它掙紮著爬起身子,一張嘴,竟然吐出一口碎牙來。

徐守光一個箭步跟上,又是一腳踢在那蜮的臉側,直把那蜮踢的側臉內凹變形,眼中一片渾濁。不等這蜮疼得叫出聲來,徐守光反身又是一腳踹在蜮的側身,硬是將那幾百斤的身體踹的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幾個圈,最終在女飛賊的腳邊停了下來。

此刻的蜮已然動彈不得,剩下的一隻眼中望著仿若殺神一般的徐守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那蜮竟然直接一口血吐在女飛賊的影子上,替那女飛賊將沙毒解了。女飛賊恢複了行動,一把將匕首抽出,對著蜮的脖子就要紮去,卻聽那蜮嘶啞這嗓子說到:“老夫若是死了,你相公也必死無疑!”

此話一出,女飛賊頓時止住了下落的匕首,那蜮見此狀,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獰笑兩聲,對女飛賊說到:“替我殺了那小子,老夫立馬給你藥!”

女飛賊聽罷,牙關緊咬,望著眼前這可惡的妖怪,聽著徐守光越發走近的腳步聲,想著自己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相公,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就見徐守光一個箭步衝上,一把奪過女飛賊手中的匕首,而後高高舉起,狠狠的紮向蜮的脖子。那女飛賊也恍然醒過來般,驚呼一聲:“不要!”,可為時已晚,隻見徐守光手中匕首已然深深刺入那蜮的脖頸動脈,藍色的血液瞬時噴濺而出,那蜮掙紮了兩下便也不動了。

“此妖狡詐,又善於蠱惑人心,還是儘早除了為妙!”徐守光對眼前的女飛賊說到。

女飛賊一下跪倒在地上,呆呆的望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蜮的屍體,緩緩說到:“公子這一刀倒是痛快,隻是可憐了我那相公...”

徐守光沒去安慰那女飛賊,隻是一屁股坐在死去的蜮的鱉殼上,問到:“先與我說說你的事,為何要聽這妖怪指使,去偷那金剛杵?”

女飛賊坐在地上,好一陣子後才緩緩說到:“奴家名喚作葉三娘...”

“你就是那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的大盜葉三娘!”徐守光吃了一驚。

葉三娘緩緩點了點頭。

葉三娘從小便被盜門妙手聖姑收養,更是從聖姑那學來了一身飛簷走壁的本領,出師後便一直在這嘉州城中做這飛賊的行當。不同於其他飛賊,葉三娘從來隻偷官差和鄉紳,而且每次都會在苦主家中留上一張字條,寫著:“葉三娘謝過主人家饋贈。”,官府和鄉紳們恨透了這葉三娘,便發重金懸賞,但無奈這葉三娘輕功了得,神出鬼沒,不管出動多少官差,都無法將其抓獲。

卻說這葉三娘,每每偷了東西後,都會將這些贓物變賣,換了銀子去周濟窮人。有一回遇上旱災,無數災民湧入嘉州城,葉三娘便在街口搭了個粥鋪,每日施粥賑濟災民。一日葉三娘正施粥時,無奈災民太多,各個爭相往裡擠,在眾人你推我搡之中,葉三娘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竟向著那滾燙的大鍋跌到過去。眼見就要跌落在鍋中,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隻胳膊攔腰攬住了葉三娘,葉三娘抬眼望去,是一個麵目清秀的讀書人。讀書人將葉三娘拉起來,葉三娘連忙對著讀書人施禮致謝,而那讀書人卻拱手作揖道:“姑娘高義,在下佩服!”,看了一下周圍烏泱泱的災民,又說到:“這災民如此之多,單憑姑娘一人,怎忙的過來,不如在下也來幫姑娘一同施粥,已儘綿薄之力。”

自那後,讀書人每日都來到粥鋪幫忙,這一來二去,二人也逐漸熟絡起來。原來這讀書人名喚韋莊,字端己,雖出生自官宦世家,但此時已然家道中落。韋莊欣賞葉三娘的豪氣和善良,而葉三娘也被韋莊深深的才氣所吸引,很快二人便結為連理,也自打那之後,葉三娘便整日在家中,不再做飛賊。

韋莊好寫詩填詞,一日清晨,恰逢寒食節,韋莊見葉三娘早起打扮,婀娜多姿,頓時靈感大發,來到葉三娘身後,雙手環抱住她,隨後唱到:

“清曉妝成寒食天,

柳球斜嫋間花鈿,

卷簾直出畫堂前。

指點牡丹初綻朵,

日高猶自憑朱欄,

含嚬不語恨春殘。”

葉三娘一聽,知這是韋莊為自己所作,心中好不歡喜,便依偎在韋莊的懷裡。可哪知這時身後韋莊突然慘叫一聲,而後臉色瞬間變得青紫,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葉三娘慌了,她手忙腳亂的將韋莊扶到臥榻上,便出門去尋了大夫來,無奈大夫看過後直搖頭,硬是不知這韋莊的病因。

無奈送走大夫後,葉三娘跪坐在臥榻前,牽起韋莊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哭得個梨花帶雨的,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喚她名字。

葉三娘一驚,慌忙四顧卻不見人影,葉三娘喝到:“誰,何必裝神弄鬼的,出來!”

那聲音卻不理她,隻是自顧自的說:“你家相公中的是浣沙毒,這毒會慢慢侵入他的五臟六腑,最終腸穿肚爛而死...”

葉三娘聽了大驚,也不管這聲音從何而來,慌忙問到:“神仙,那可有醫治之法?”

“老夫既然能瞧出你相公病因,自然就曉得如何救治!”

“太好了,求神仙出手相救!”

“要救他實也不難,隻需一劑藥便可,隻是...”

葉三娘聽出話中之意,忙說:“神仙有何事要奴家去做的,儘管開口便是,奴家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在這嘉州城東有一淩雲寺,寺中有一大佛閣,閣中有一大佛石像,佛像胸口處有一暗室,暗室中藏有一寶物,喚作金剛杵,你且去把這金剛杵取來與我,我便救你相公。”

葉三娘心中雖有疑惑,但眼見臥榻上的韋莊痛苦萬分,便也隻好點頭答應,這才有了剛剛的女飛賊夜闖淩雲寺這一幕。

葉三娘將事情原委仔細道來後,又想起韋莊,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徐守光見了也不禁為其惋惜。

“其實她相公所中的浣沙毒便是眼前這蜮所放,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解藥也在這蜮的身上。隻需取它一滴心頭血,給其相公服下,不日後便可痊愈。”徐守光耳邊傳來小白的聲音。

徐守光一聽大喜,連忙翻身下來,將蜮的屍體翻了過來,反手握住匕首,對準那妖怪心口處用力紮下,在浩然正氣的加持下,匕首輕易的洞穿了蜮的腹甲,徐守光接著向下一拉,妖怪的心臟便露了出來。徐守光瞄準心房位置一刀下去,那蜮的深藍色的心頭血便立馬噴濺而出,徐守光連忙摸出水袋,倒光裡麵的水,靠近心房接那心頭血,一直接了小半袋。

“隻要一滴心頭血就可以了...”見徐守光仍沒有取回水袋的意思,小白嫌棄地說。

“多點有備無患嘛!”徐守光嘴裡說著,直到接了滿滿一袋,才將那水袋取回,用塞子塞住。

俄頃,徐守光拎著裝得滿滿一袋子心頭血的水袋站在葉三娘身前,“妖邪之話怎可輕信,就算你按它說的做了,它又怎會為救你相公,舍了自己的心頭血。”

說罷,徐守光將水袋遞給葉三娘,說到:“這是那妖邪的心頭血,你將其帶回,喂你相公服下,不日就可痊愈。”

葉三娘聽了徐守光所言,眼中瞬間變得靈動,她接過水袋,感覺沉甸甸的,轉而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這些...全喝了?”

徐守光認真的點了點頭,葉三娘見徐守光如此篤定,便也信了,她雙膝跪地,對徐守光俯身一拜,說到:“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此恩奴家必然常記於心,日後恩公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三娘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守光想起說書先生口中常說的大俠做派,於是也默然轉過身去,努力用一種沉穩的聲音說到:“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快些去救你相公去吧。”

葉三娘聽徐守光所言,心中暗道一聲果然是俠者風範,於是又拜了一拜,便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