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想的都是錯的。
不是在開皇十五年的都城,而是在這裡,在朗州五月海棠盛放的時候,沈繾便很喜歡,很喜歡她了。
她兒時在梅莊落過一次水,此後雖吃補藥補回來了,卻落下夜裡咳嗽的毛病。這病其他時節無事,往往到春夜便起。
這毛病,她早已習以為常了。但她不解的事,沈繾是如何知曉的。
愫愫目光瞥向他:“我年幼落過水的事,他從何而知?”
月如琢麵容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不肯說。
“此事……還是你親自去問吧。”
馬車很快到了沈家。
月如琢越下馬車去拍門,道:“沈繾,開門,我回來了!”
但剛一拍完,又想到沈繾如今腿腳不便,便打算輕功上牆去開門,誰料門內先一步便有了回應。
“你為何坐的是沈家的馬車?”
“這……這,”月如琢搓搓手,嬉皮笑臉道:“今日請郎中,路上遇到了趙姑娘,便同她說了……”
門內沉默許久,半晌憋出一句話:“多嘴。”
“行行行,我多嘴,我多嘴行了吧,你快開門。”
門始終緊閉著。
沈繾背靠在門後,輕輕喘了一口氣。汗滴順著額角往下,墜入褶皺的衣衫中。
他麵露無奈。
他這幅模樣,如何敢見她。
門外月如琢門拍得卻一聲比一聲緊促,仿佛一道催命的符咒。沈繾咬牙支起身,腿上疼痛卻仿佛一記重錘砸在他腦海裡。
聽見倒地的聲音,月如琢大驚失色。
“不會被我氣暈了吧?沈繾,你可彆嚇我!”他邊說邊飛身上牆,落地開門。
他抱著地上的人搖了搖。沈繾閉著眼,絲毫沒有要清醒的征兆。
“壞了,真氣暈了!”
愫愫走過去蹲下身,拂開他額邊汗濕的碎發。
“彆搖了,他是疼暈了。”
*
秋風嫋嫋,木葉隨波而蕩。
郎中掩上薄被,對兩人道:“此疾已入骨髓,若想恢複如初,怕是難了。”
“如何才能治好?”
郎中搖搖頭,歎道:“老夫無能,對此疾實在束手無策。不過,老夫的師弟在官府當差,醫術比老夫高,也許能治上一治。”
月如琢黯淡的目光一亮:“那便速速將他請來。”
“公子有所不知。我這師弟有個毛病,誰的話都不聽,隻聽太守大人的話。”他為難地看了看兩人的臉,“便是我親自去說都不管用啊。”
月如琢神色略顯複雜。
他瞥了眼愫愫,故作深沉咳了咳:“此事,倒是有些難辦……”
難辦?有太守之女在此,有何難辦!
月如琢心裡樂開了花,笑意蕩漾地將郎中送出了門。
愫愫視線轉到沈繾身上,
少年雙眼微闔,青絲溫順地垂在肩上,眉間微微攏起,似乎連夢裡都帶了幾分疼痛。
她前世做鬼的時候,連夜裡都是醒著的。大抵是看沈繾的時候太長,便總覺一日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