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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皇十一年的雨,似乎一直下到了開皇十八年晚春。
鳥聲啁秋,清泉淙淙。
愫愫負劍穿過一地殘花的桃林,剛過後山竹苑,雨又下得大了。她閒庭信步般走過青石板,抖落鬥笠上的雨珠才進屋。
門內,兩人麵麵相覷。
愫愫頓了頓,回身走到牆邊,把鬥笠掛上去。
“何時來的?”
“一早便來了。”伊葭腦袋擱在書案上,撅著嘴,手有一搭沒一搭翻著話本。
愫愫訝異,“月如琢沒攔你?”
“彆提了,今早上就和他爹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到現在還沒影兒呢。”
愫愫沒說話,轉到屋裡去拿了幾盤糕點出來。琳琅滿目擺了一桌,有杏花味的,還有綠豆餡的。伊葭愛吃些稀奇古怪的糕點,她閒來無事就搗鼓出了各種奇怪的口味。
見到糕點,伊葭眼裡總算起了幾分興致,把麵前一堆話本掃到一旁,語氣十分嫌棄,“如今時新的話本裡三句不離男男女女情情愛愛,一個個都跟江郎才儘的似的,著實看得人昏昏欲睡。”
愫愫淡笑不語。
彆看她嘴裡嫌棄得厲害,每次月如琢出去讓他捎帶得最多的,還是這些看得她昏昏欲睡的話本。
“對了。”伊葭想起什麼,拍拍沾滿糕點碎的手,從懷裡捏出一封信遞給她。
“這是他們出門時讓我捎給你的信。”
愫愫接過打開,掃了一眼,心下微驚。立刻抓起劍往外走,回頭叮囑道:“你在山上彆亂跑,我下山一趟。”
“誒,你去哪兒?”她忙追過去,往外一看,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信上隻寫了四個字。
見信速來。
她運起輕功,剛掠下無靜山,便見梅莊西南處濃煙滾滾,火勢滔天。
方才一直下雨,這火定才起了不久。
梅莊。
“大人,燃了。”
伊蒹微微頷首,吩咐手下:“找幾個眼睛靈光的去盯著月尋歸的去向。”
“是。”手下領命前去。
過了會兒,又有人來報,“大人,我們的人去了,並未看見月尋歸,也沒能找到月如琢。”
伊蒹轉著手裡的玉扳指,麵上神色難辨,唯有目光幽幽落在他背上。屬下跟隨他許久,知曉是自己辦事不力惹惱了主子,跪下道:“屬下打探到今日一早月尋歸和月如琢就出了門,現在還未回來。”
伊蒹繼續一下一下地撥動著扳指,“你倒是說說,為何我們一來,他就要走?”
屬下不敢擅自妄言,含糊道:“也許,也許是我們來得不湊巧,正碰上他們出門……”
“那為何是今日。”伊蒹收回目光,語調微冷,“嶽州方家,應當仔細查查了。”
屬下頓了頓,隱晦勸道:“但嶽州的方家乃是方家的本家,屬下擔心若要查起來,他們會找家主告狀,對大人不利啊。”
“方既當年是家主親自派人所殺,你以為家主還將他們放在眼裡?不過是群趨炎附勢之徒罷了,他們若交不出人,我不介意親自去查。”
他頓了頓,又問:“屬下這就安排,不過,現在月尋歸不在梅莊,該如何處理?”
“他們父子不在,不正是天賜的良機麼。派人去,每間屋子都給我仔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