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說完,蒼前便毫不留戀地離開,又跑到門口打陀螺去了。
愫愫一時啞然失語。連給錢都給不出去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見。
蒼前給她安排的屋子正是她當年所住的那間,因為過去多年,牆壁比她記憶中的要斑駁許多,許久未曾住過人,整間屋子彌漫著一股不太明顯的陳腐氣。指尖劃過木桌,麵上立時顯出一道灰黑的印。
她輕車熟路地去井邊打了水,簡單擦拭一遍便躺了下去。晚上還有事要做,需得養精蓄銳。
人定時分,荀家燈火通明。朝中經營多年,早將這曾經以清廉著稱的家族養得豐腴。單是那十步一盞的蓮花鎏金銅燭台,便是一筆不菲的造價。
許是這些年虧心事做得太多,荀喻日夜噩夢纏身,身子骨也一日一日消沉下去。要不是他手握大權,早就叫人一腳踹下了台。
這幾日荀喻的病越發嚴重,為了讓荀喻安靜修養,荀辜等人便讓侍女仆從們都住到了外院。至於到底是為了他的身體還是彆的,底下的人心裡也自有一把算盤。
入睡前,荀喻強撐著見了城門郎。
燭光幽幽,照在他乾癟消瘦臉上,卻照不到眼窩,隻剩顴骨突兀暴出,活像被人剜去了眼睛。縱使城門郎見過不少世麵,卻也被這一副鬼相給嚇出一身冷汗。
荀喻睜開眼,一束目光淩厲掃過,“逃出城的人處理了?”
城門郎連忙低頭,“照大人吩咐,都殺了埋進了土坑裡。隻進不出,都是依大人所說行事。”
“嗯……方家如何?”
“方家……”城門郎突然一陣支吾,“方大人近來似乎一直準備和親事宜,沒有出過城門。倒是前幾日,荀辜大人與方家嫡子出了趟城門,似乎是相邀打獵去了。”
“哼,不過是在等著一日我死了好取而代之罷了!”他劇烈地咳嗽幾聲,嘶嘶地呼出一口氣,“給我盯著方家,要是方懷之那黃口小兒敢在背後動些什麼手腳,立刻告知我。”
“是。”
“你下去吧。”他緩緩平息下內心的怒氣,又重新閉上眼。
城門郎出了門,如同虎口脫險,長舒了一口氣。這兩份錢的活計果真不是好做的。他心裡打定主意,給方家送完這次信便再也不送了。
誰料他剛踏出院門口,眼前忽然黑影一閃,他一聲驚呼還未出口,喉嚨便叫人割成了兩段。
荀喻皺皺眉頭,似乎對血濺聲傳到了他耳朵裡很是不悅,一聲嗬斥
還未出口,後頸一陣劇痛,再無任何意識。
雲霧遮住血紅的殘月,一陣風悄無聲息掠過荀家屋頂,在城樓上打了個旋,再尋不到去處,天地之間杳無蹤跡。
清晨,天邊剛剛露出一絲亮光,昨夜的笙歌尚未消儘,都城還沉醉於酒色浮華之中。
正對城門的,是一間人聲鼎沸的酒樓。說來也奇,即使是要兵臨城下了,都城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