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果太嚴重了,即便雲皇對竹清世所言尚有懷疑,一遍一遍的後怕也足以讓他不停詰問自己,最終下定決心將雲慎除之後快。
此事經由竹清世說出,便極為合適。
禦史台專門彈劾官員,即便隻聽到一點傳言,也是被允許彈劾的。
竹清世也一樣,占星之術不足為他人道,太過主觀,即便如此,她也能憑借觀到的星象輕易置他人於死地。
占星術向來邪門,早已深深刻入天下人心中,將其奉為神跡。
宮殿靜了幾秒,案台上檀香沉下,幽幽好似瀑布般從假山上垂下,圓格柵窗上雕龍遊走,棕色的格調古樸又壓抑。
雲皇回過神,先是萬分慶幸自己能有所準備,隨即冷笑,垂眸看向自己手邊的茶杯。
“看來,那侍衛的確被下了蠱,隻是不知道,是後來跳出來的幾個,還是之前那幾個?”
雲皇審視的目光一下看向了竹清世,如同尖銳的金石,讓竹清世心裡咯噔了一下。
最開始的那幾個侍衛,皆是向著竹清世,後來那幾個,則一口咬定是她劫的法場。
若是前者被下蠱,此事便和竹清世脫不了乾係,一定是竹清世為了掩蓋什麼,才下蠱迫使他們向著竹清世。
若是後者,那就是雲慎下的蠱,以此要挾幾人,那幾人才會栽贓竹清世。
的確是司銜為了給她洗清嫌疑下蠱,結果有漏網之魚,讓幾人意見有了分歧,不然也沒這麼多事。
對於竹清世,這件事,隻能是後者。
下一秒,竹清世俯身,就著稽首禮將額頭用力磕在地上,反衝力震得她頭腦眩暈了一瞬,但她眼中無一絲卑微之色,張口慷慨陳詞。
“陛下!臣與太一派的同門,皆是受您福祉,星象一脈更是對朝庭忠心耿耿,臣對天發誓,此事與臣絕無半點關係!”
“下去吧,此事朕自有合計。”雲皇捏了捏眉中懸針紋,那裡因常年皺眉而溝壑頗深,他揮了揮手,拿過一旁奏折。
竹清世弓著身子悄然退出,在馬車一搖一晃中回了府,一路上她撐著下巴,透過窗看著外麵街道走神。
雲皇人老成精,對任何人都持有懷疑的態度,她目前雖嫌疑不大,但也確實是嫌犯。
謹慎起見,去請清風水榭那位公子的事自然會落到雲皇信任的人身上。
回府後竹清世坐於臥房之中。
她這裡不似尋常女兒家閨房,窗外玉竹筆挺,連櫃門也是印著雪梅,梳妝台上瑞獸活靈活現,極為端莊大氣。
她望了望窗外,院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這雨是多少農戶翹首以盼的,想必今年,百姓能有個好收成了。
於是心情也不由雀躍了起來,她起身打開窗戶,閉上眼睛深吸,撲麵而來的,是雨水混著泥土的清新味道。
忽地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縈繞鼻尖,她警覺地一睜眼,卻看到一團陰影擋住大片陽光,直直朝她砸了下來。
“什什什麼東西?!”
竹清世下意識接住,重量壓來,她才意識到是個人,朝下方看去,這人比她高出些許,直直倒在了她懷裡,氣息瞬間籠罩住她。
懷中少年受了重傷,胸口處傷口往外汩汩冒著血,衣衫與頭發淩亂,背上一道小臂長的傷口觸目驚心,插著把斷劍,翻出了血肉,一塊肉堪堪掛著,看得竹清世一陣頭皮發麻。
她伸手推了推少年肩膀,少年紋絲不動,倒是她被重量壓得差點摔倒。
不得已她運起內力,扶著少年,將他扔在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