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各人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周夫人委婉與陸元照交談。
“阿照,音音她小時候養在宮裡,我沒機會教養音音,陛下與貴妃娘娘又一直嬌慣著音音,就是在家裡,我與音音的爹爹、哥哥、嫂嫂也是一句重話都不曾對她說過的。”
周夫人拉起陸元照的手,拍著他的手背,望向他的眼眸道:“我看出來了,你是溫柔細心的好孩子,模樣又生得這麼漂亮。音音那一點就炸的炮仗脾氣,家裡沒人敢說她。說她半句吧,她跑到宮裡和陛下、和貴妃娘娘訴苦,陛下與貴妃娘娘隻會傳出口諭來叫我們不要過分約束了她的天性。音音這樣的混賬孽胎,望你多擔待著點她,日後辛苦你多受點委屈了,口舌上不要與音音過分計較,也彆氣惱不過打了音音。音音有不好的地方,你儘管來家裡與我說、與她爹爹說、與她三個哥哥說,我們會好好勸導音音的。縱使我們勸不好音音,音音的老祖母、叔叔嬸嬸們、家裡這一大堆子兄弟姊妹都會替你勸她的。”
周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白,先把鍋甩了,就是我女兒的臭脾氣是宮裡的陛下與貴妃娘娘嬌慣出來的,你要說她脾氣壞,就等同於在說宮裡的陛下與貴妃娘娘教得不好,等同於打了宮裡的陛下與貴妃娘娘的臉麵。
周夫人後麵半段話的意思,雖貶低了女兒是混賬孽胎,卻委婉提醒著陸元照,我女兒你一點也惹不起,她這樣的脾氣你隻能忍著受著,不能打她罵她,她不光有宮裡的陛下與貴妃娘娘撐腰,還要父親母親她的親兄弟撐腰,甚至崔家所有人都是她的底氣。
不等陸元照答周夫人的話,一旁的德音卻是認為母親維護自己太過、有點欺負陸元照的意思。
德音抱著周夫人的手臂撒嬌道:“母親,我嫁進陸府,沒有婆母小姑子與我商量事情,就阿照這麼一個依靠。你們對阿照的態度,便是陸府中人對我的態度。我嫁給阿照,阿照可不光是父親母親的女婿,還是和哥哥們一樣的親兒子,方才那話母親可對哥哥們說過?”
周夫人耐心聽著女兒維護陸元照,她本就是故意敲打陸元照,探查女兒對陸元照的態度。
如若女兒不喜歡陸元照,那依女兒這性子,遲早是要與陸元照和離的,他們也得要為女兒提前另做打算的,再去挑選好的郎婿給女兒預備著。
如若女兒喜歡陸元照,他們崔家定要舉全家之力為陸元照在官場上謀一番好前程,畢竟他們也知道陸元照的祖父陸心緣老先生清高太甚,不屑於使些手段幫助兒孫走這仕途。
“母親費心對我諄諄教誨,娘子你莫誤解了母親的好意。”陸元照道。
周夫人滿意陸元照的答話,他是極有分寸的人,又多敲打了幾句。
“我心疼你那娘親去得早,為你喊我這句‘母親’,再關懷你幾句。音音她打小喜歡獨占自己的東西,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們將好東西分享於她。音音這個習慣,你幫她好好維係著啊。”
陸元照怎能不明白周夫人的意思,“小婿隻一顆心,全給了音音。皇天後土,實所共鑒,來日小婿若忘了今日所言,必千刀萬剮於人前。”
“哎呀,你這孩子,好端端地發什麼毒誓,我自然信你的人品。”周夫人拈著手絹替陸元照撣了撣肩上的落花。
德音聽過陸元照的毒誓,不自覺臉紅了,胸中那顆心“砰砰”跳起來。
自己一定是病了,回歲安院讓枇杷給她找藥吃。
崔守正打發小廝將陸元照喊走了,府上來了內閣的兩位閣老、六部的幾位堂官、還有翰林院的陳學士,陸元照能結交他們,得他們幾分關照,在翰林院中他自己也能少熬幾年。
周夫人則攜德音到自己院裡說話,母女二人坐在亭子中飲茶閒話。
周夫人笑著數落女兒道:“才敲打你家阿照幾句話,你便急成那樣。是你爹爹交待我與阿照說那些話的,到底你是親女兒,你爹爹聽到昨夜你與阿照拌嘴的事兒,曉得阿照頂了你幾句話,氣得你爹爹這巴掌下一息就想落到阿照臉上去,還是我勸服了你爹爹,說他要打了阿照,你不一定樂意。”
德音小口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