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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腳步虛浮無力,帶著困倦睡意坐在陸鶴南的車上,梁眷還在思考——這頓飯吃到最後,能不能算得上是賓主儘歡?
那個叫路敬宇的壞老頭,日後還會不會再繼續為難陸鶴南?
恍惚中,好像有一隻微涼的手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撫平了她緊蹙的眉頭,阻斷了她的思考。
那隻手實在太輕柔,像是帶有一種無法抵抗的魔力,她沒能熬住困意,徹底倒頭睡過去。
此時的天空還算不上蒙蒙亮,隻是依稀能見到一點晨光。白日裡人潮如織的華清門口,此刻也略顯寂寥。
車子停在華清門口已有一陣,後排卻始終沒有下車的動靜。
“不叫醒她?”
坐在副駕駛上的任時寧回頭看向後座,上車時還坐得還算規規矩矩的梁眷,眼下已經放肆地枕在了陸鶴南的膝上。
陸鶴南低頭看了一眼膝頭上的人兒,見梁眷沒有要醒的跡象,刻意放低了聲音:“華清的宿舍早上幾點開門?”
任時寧偏頭努力回憶了一下:“我上學那陣好像是六點。”
“現在是五點十分,再等一會吧。”陸鶴南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其實按門鈴叫醒阿姨,登個記也是能進去的。”任時寧困得厲害,忍不住替自己爭取寶貴的睡眠時間,“我不信你念大學的時候沒乾過這種事!”
“她可是好學生,怎麼能讓她去登記,萬一影響以後評獎評優怎麼辦?”陸鶴南揚眉,說得理所當然。
聽到這話任時寧有片刻的失神,然後不由輕笑:“這話當年周岸也說過。”
“什麼?”話題突然引導周岸身上,陸鶴南有些沒跟上。
任時寧整個人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偏頭去看路燈下的華清校門,思緒也穿過層層記憶回到闊彆已久的大學時光。
“大學的時候,周岸經常帶著一幫人和你姐半夜出去玩。碰上結束得早的時候,其他人都是舔著臉去求阿姨開門,在記錄冊上登記,然後聽著阿姨的罵罵咧咧回寢室補覺。”
“那他們呢?”陸鶴南順著問下去。
“周岸怕影響你姐評獎評優,都是等到六點才把你姐送回去。”任時寧語氣悠悠,聲音裡摻雜著羨慕,“若是春夏季節,周岸就帶著你姐去早餐店,買上一份豆漿油條小籠包,坐在店門口最好的位置上看朝霞、等日出。若是碰上秋末寒冬,他就把你姐帶到他的那個小公寓裡將就一下。”
本來麵色平靜,對周岸稍有改觀的陸鶴南,聽到這眉心跳了跳。任時寧透過後視鏡看到陸鶴南鐵青的臉,趕忙解釋。
“你可千萬彆想岔了啊,我承認周岸玩的確實是花,但是對你姐可是實打實的正人君子。向來都是你姐睡床,他在客廳打地鋪。後來大四的時候你姐和陸琛一起買了房子,周岸就會把她送回自己家了。”
陸鶴南臉色稍霽,良久後,他不得不客觀評價道:“那怪不得我姐喜歡周岸不喜歡你。”
一個被家族寄予厚望,從小到大生活在各種管製與規矩裡,容不得半步行差踏錯的女孩,在最向往自由的年紀,愛上一個生性浪蕩又桀驁不馴的浪子,仿佛是避無可避的必然。
陸鶴南一句話踢到任時寧的心窩處,偏偏這話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任寧隻好咬著牙生生把悶氣憋了回去,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就想點燃。
“車裡空間這麼小,你下去抽!”陸鶴南回過神,瞥了一眼,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