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科。
周清和前腳進入辦公室,後腳曾海峰就到了。
一臉愁容,唏噓短歎。
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滿滿一杯,喝了一半,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唉的一聲,顯得情緒不高。
“處長怎麼說?”他問道。
“處長出去了。”
“出去了......”
曾海峰又歎了口氣:“你說我怎麼辦?”
本來是一件大功勞,辛辛苦苦這麼多天,從南京追到蘇州,好歹也抓了兩個日諜,查抄了個倉庫。
結果到了如今,功勞是彆想了,能保住現職不被發配就不錯了。
就跟他手下賈玉林一樣......
不過賈玉林起碼還受了傷有個同情分,雖然去了監獄,但起碼還在南京。
他這個科長要是被發配,南京哪有位置給他。
“我當初怎麼就不敢開槍呢?”曾海峰似乎很疑惑的看向周清和,想要反省當時自己的心態。
“那得問你自己,你當初怎麼就不敢開槍,不敢下令打人,我說曾哥啊,你當時在想什麼?”周清和坐了下來。
“我沒想什麼,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日本人肯定要出幺蛾子,所以我手下120人,除了40個人還在蘇州,我80人全帶過去了,我防著他呢。”
曾海峰認真的一口氣說完,隨後泄了氣道:“我想好了衝進去抓人,但我沒想到日本人居然硬頂著不讓我抓。”
“那你打呀。”
“這怎麼敢下令打人的?這麼大的商會的會長家,幾十號日本人,打傷了就是大事件,外交部,財政部...上頭責怪下來我扛得住麼?”
“那你現在扛得住了?
還是你準備拖時間,拖到處長被人壓的受不了,一個電話讓你撤兵,你好回來無事發生?”
周清和給了他個飽含意思的眼神詢問。
“我......”
曾海峰提氣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都沒說,也不能說。
是不是這個想法,都不能說。
辯解已經沒意義了。
“曾哥。”
周清和起身按了按他的肩膀給他倒了杯酒,
“你想特務處是什麼?是校長手裡的一把刀。
刀就是用來殺人的,殺日本人的,殺間諜的,處長要是被人壓了,刀鈍了,你覺得校長還需要這把刀麼?”
“刀可以斷,但是不能鈍,校長的刀不是隻有一把。”
“那個時候日本人就是看準了你不敢打,賭你不敢打,這才用肉身堵你的門。
你要是果斷打回去,朝著他們的臉砸下去,你不敢打就變成了這幫日本人敢不敢打,那難受的就是日本人,敢嗎?他不敢!”
“我們拿的旗子是嚴肅法紀,他們拿的旗子是抗拒執法,打出了事,他們家天皇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周清和說完也就不說了。
曾海峰平時挺聰明,挺圓滑一個人,就是太圓滑了,沒了點銳氣。
要是昨天直接在蘇州抓人,也就沒了今天這事,結果怕事不敢抓,好嘛,今天又怕事不敢打,一下子,局麵被動。
其實周清和自己做這事也有點風險,比如上頭的責怪,比如日本人的記恨。
甚至如果哪一天日本人知道今天車裡坐的是他,來個暗殺都有可能,但是那個時候就是彆無選擇,必須上。
有時候必須一搏。
曾海峰造成的這個局麵,想要把特務處的麵子撿回來,那就隻能打,打了再說。
上層要是對今天他們打日本人的事不滿,要找個替罪羊,那也隻能事後再說,打這個決定不能變。
但實話實說,他做這事的風險比曾海峰要小,畢竟他的靠山比曾海峰的多。
唉,曾海峰現在也想明白了,是這個道理,如果一開始就愣頭青的衝過去直接打人,日本人不敢還手,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會引起圍觀,就不會有現在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