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薄情 令杳 8760 字 6個月前

第17章

指尖落入溫軟的掌心。

似乎從陰暗冰冷的角落被拽入了一片溫暖潮濕的陽光下,日光傾瀉滿身,暖得他將要融化。

常淵被她牽住,似乎喪失了所有行動的意誌,隻想讓此刻再長、再長一些。

“這不好麼?”

他聽見自己道。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軟,聽得他微微一愣。

無論是否有記憶,他似乎都極難表露出這樣的一麵。

這不像他。

薑馥瑩破涕為笑。

“當然好,”她強調:“非常好。”

男女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她這般能自己選擇的已是少數,更遑論夫妻之間的情意。

多少人直到老死,也不一定對枕邊人有多少愛意,不過是歲月時間磨礪了心性,執手相伴罷了。

在此之前,薑馥瑩從未想過她會與一個男子產生一些,除了親情、友情之外的特殊感情。

他們分明認識不久,卻好似相識多年,有著自然而然的默契與熟稔。能輕而易舉地猜透對方的心意,能看到彼此的表麵的偽裝之下,有著怎樣的內心。

“那你對我呢?”

她碰了碰掌心常淵還帶著藥膏的指尖。

藥膏粘膩,需得用水洗淨,單單靠帕子擦拭用處不大。她感受著掌心那一絲膏藥的觸感,似乎隱隱嗅到了其中的氣味,清涼、有些刺鼻,卻有著極好的療效。

起碼現在,她已經顧念不上她劇痛的腳腕,全心全意將神思放在了另一人之身。

他呢?他對她這麼好,是對她……

常淵輕笑一聲,“某常常自詡聰明,卻在此處懵懂,不知怎樣才算喜歡。”

薑馥瑩看向常淵。他眼盲,便無法從他的眼眸中擷取情緒,不知他若可視,會用何種眼神注視著她。

憐惜的、冷漠的、亦或是歡喜的?

“但是馥瑩,”他曲了曲指節,讓其更好地待在女子柔軟的掌心,“我雖不知何為喜歡,但隻要有喜歡的人……”

“那必定是你。”

常淵微微頓首,讓她自下而上地也能夠看清他的容顏,完完全全地立於她的目光下。

“隻會有你。”

他像是在重複,說與她聽,也說與自己聽。

說不清緣由地,他厭惡那等虛偽作態的男女情感,卻隱隱也向往著真摯的情意,有著姻緣牽絆的二人,心中定然隻能有彼此才行。

薑馥瑩被他這樣的語氣逗笑。

“罷了,你我才相識多久,這樣早就說情啊愛的,我都起雞皮疙瘩。”

便是她見慣了父母恩愛,可隻怕連一直感情甚好的父母,也不一定明白到底何為喜歡。

她也第一次在一個除了父母之外的男人身上,找到了願意與之相伴的情緒。

喜不喜歡的,倒也沒那麼重要。反正早已確定常淵是個值得托付,可以深交的人,二人婚期將定,日後,他們還有許多許多的時間。

“現在開心些了嗎?”

常淵聽她語氣稍輕鬆了些,聲音裡的鼻音也輕了許多,開口詢問。

“好多了。”薑馥瑩鬆開手,此時才多了些倏然牽住他手的不自在。

“心情好了,便去吃些東西。鍋裡煮了你最愛的丸子湯,”常淵頓了頓,“我學了一夜。不知好不好吃,你去嘗嘗?”

薑馥瑩直起身子:“你做的?”

“你怎知道我最愛丸子湯,”她聲音沉了幾分,“……確實許久未吃了。”

肉丸子要想好吃,得好肉配上有力的臂膀多剁上些時辰,還得費些力氣攪拌上勁,這樣煮出來的肉丸才勁道有口感。

且不說這丸子要多少肉,花多少銀錢。便是自己想做,她也沒這個力氣和精力。

阿爹在時她還時不時吃上幾回,阿爹去後,說不出是什麼緣故,她也沒再吃過了。

“蔡嬸前幾日送來的肉一直沒動,”常淵拉她一把,讓她坐起,“聽伯母說你自小愛吃,便記著了。請教了伯母如何做,學了許久,你要多吃些。”

薑馥瑩躬身套上鞋襪,腫脹的腳腕便就這樣虛虛掩著,聽了他的話,沒得多了些酸味:“你近來倒同我娘關係好,她怎麼什麼都同你說啊?”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順眼。”

常淵在村裡待了這麼久,也學會了幾句俏皮話。

他伸出手,張開,穩穩抱住了薑馥瑩。

身子騰空的瞬間,薑馥瑩微紅著臉,轉過視線。

心跳好快。

兩道本不同頻的心跳胡亂交纏在了一處,隔著衣裳皮囊,漸漸觸及到了骨骼之中。

距離更近,薑馥瑩屏息凝神,雙手掛住了男人的脖頸,生怕他稍不留神,自己便會摔下去。

他脖頸處的那顆小痣越來越顯眼,就在她的眼前晃蕩、跳躍,明明他的步伐穩當,讓她沒有半點懸空的感覺。

滾燙的手在肩背與膝彎,不曾有半點唐突。

溫軟的身子相貼而來,在薑馥瑩不曾注意到的時候,自來克製自持的人喉頭輕滾,耳尖泛起了不易察覺的薄紅。

一直到將她穩當地放在椅上,才聽她疑惑開口:“咦,你耳朵怎麼紅了?”

“是我太重了麼?”

薑馥瑩垂首看著自己身子,摔了腿日日臥榻不動,又和嘴巴自來沒個停歇的桐花呆在一處,平日裡少用的糕點近來都吃了不少,她都感覺自己腰粗了一圈。

“沒有,”常淵放下她,神情並無多大的變化,隻是揉了揉耳尖,“天熱,是這樣的。”

“……是這樣嗎?”

不等薑馥瑩想完,帶著鮮香的丸子湯便放在了身前。

“吃吧。”

常淵道:“還能再長些,你太輕了。”

還沒他的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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