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1 / 2)

芙蕖怯春 韞枝 6835 字 8個月前

少女的哭聲與淚水一道落下來。

起初,她哭得很小聲,咬著唇,努力不使自己發出什麼聲音。可這恥辱感與滿腹委屈,讓她再也抑製不住眼眶的淚水。

決了堤的淚珠傾瀉而下,終於,身上男人手掌鬆了鬆。

他像是剛剛回過神。

低下頭來,看她。

——蘭芙蕖躺在桌麵上,腰身摧折得不能再彎折。所幸她的韌性極好,隻是這腰上不疼,嘴上、胸前卻疼得厲害。她還是個小姑娘,什麼情怯的事情都沒經曆過,被人突然這麼推在桌上,她亦是慌亂了神。

烏黑的秀發散了一桌,她平躺在那裡,像一朵開得妍麗的花。

沈蹊停下手。

幾乎是同時,眉心動了動。

他蹙著眉,看著躺在桌上哭泣的少女,渾身也一寸寸冷靜下來。他的惱怒、他的嫉妒、他的呼吸……周遭緩緩發冷、發寂,隻剩下溫熱的香霧拂麵,絲絲縈繞上他緊鎖著的眉頭。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對小芙蕖做了什麼。

掌心似乎仍有溫存的弧度,那種飽滿的、盛放的感覺,全然不能消除他內心深處的妒意。漫天的妒忌在一瞬間滋長得枝繁葉茂,在那一刻,沈蹊隻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殺了他,殺了蘭旭。

即便蘭子初,是偶然經過那片小樹林。

他也可以順水推舟,以懲治奸邪之命,殺了他。

在北疆,殺死一個人對於沈蹊來說,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可那啜泣聲忽然讓他清醒。

見沈蹊停了手,桌上的少女愈發覺得委屈,她的哭泣從一開始的無聲,轉為陣陣嗚咽。

這一哭,便是涎玉沫珠,杏雨梨雲。

直將人的心都哭軟了。

沈驚遊也明白過來,自己將才做得太過了。手指動了動,想要傾下身替她拂去淚。

方一出手,胳膊又頓住。

半晌,男人站在桌案邊,低啞著聲音:

“小芙蕖,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言罷,他沒忍住背上的痛,轉過頭咳嗽了一聲。

再吸氣時,寒冷的北風刮入軍帳,如一把軍刀,一下捅入沈蹊的喉嚨裡。

沈驚遊彎著身子,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

咳完了,他唇色發白,一轉過頭,小姑娘已從桌上坐起來。

她臉上淚痕未消,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好像下一刻,她又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見沈蹊望過來,蘭芙蕖吸了吸鼻子,眼底有著驚慌失措,這一回卻是長了記性,不再敢提兄長了。

她隻求沈蹊莫要那般……凶狠地捏她,莫要這般凶惡地對她,她感到羞恥,感到難受。

感到痛。

方才她在桌上哭,一低頭,就能看見男人手上的青筋——他捏得極緊,呼吸淩亂,像一隻野獸。

男人遲疑著,緩緩邁了一步。

果不其然,坐在桌麵上的少女縮了縮身子,有些怕他了。

沈蹊想要的不是這樣。

他隻想,蘭芙蕖莫再提蘭旭,想讓她多關心關心自己,想讓她的眼神為自己駐足、停留。方才他吻下去時,耳邊似乎又回響起先前青衣巷裡聽到的話。

所有人都說,他不如蘭子初。

說他不如蘭旭。

他不在乎旁人怎麼說、怎麼看。

他隻在乎她。

現下看蘭芙蕖哭得傷心,沈蹊麵上也多了幾分不忍,他的心疼得仿若在滴血,終於,沈蹊忍不住,從袖中掏出一塊帕。

還未遞出去。

就看見帕子上麵的斑斑血漬。

男人手指滯住,將帕子捏緊了,決定用手指去拂她的淚。

感受到沈蹊的目光柔和下來,蘭芙蕖閉著眼睛、沒有去躲。他的手指很涼,涼得讓她心慌,也就是在今天,她終於見到沈蹊那可怕的一麵。

對方擦拭著她的眼淚,啞聲:“抱歉,沒控製住情緒,嚇到你了。”

“沒有,”她先是下意識地搖搖頭,而後又點頭,委屈得像一隻小狗,

“沈蹊,你弄疼我了。”

“哪裡疼?”

他看了一眼她的嘴巴,又看了眼她的胸前。

“哪裡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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