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頌禾一驚,這聲音有些耳熟,這大半夜了,他在膳房做甚?
她咽了咽口水,低垂著腦袋應聲轉過身去,飛快瞟了那人一眼,果然是達木其。
達木其找不著陳頌禾,正鬱悶著,荼磨還專挑這宮人大多都下了值的夜半催他上茶。
他本想譴個看守去催茶,轉個頭發現所有的守衛都被他發配去尋人了,隻好親自來了膳房,沒想到運氣不錯,竟然還能遇到一個約莫是在守夜的小宮女。
“你,現在去煮一壺茶,隨我送去前殿。”
陳頌禾呼吸一窒,氣得快把一口銀牙咬碎。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而已……
她在心中勸自己冷靜,瞧了瞧天色,又低垂下腦袋,穩住情緒沉聲應道:“是。”
她走進膳房,一麵僵著動作煮茶一麵思考對策。她不覺暗自慶幸,得虧來的是藏不住事又沒什麼腦子的達木其,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來的是拓喆或荼磨,今兒個怕是要命喪當場。
達木其就守在門外,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忽然撇見膳房一角的記賬先生的木桌。
陳頌禾看了半晌,唇角微翹,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
膳房的門被“嘎吱”一聲推開,陳頌禾端著將將煮好的茶,從屋內緩步走出來。
達木其見狀催促:“快隨我走!”
陳頌禾點點頭,小步跟了上去,剛走了兩步便忽地一聲“哎呦”,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達木其皺著眉回頭,不耐煩問:“發生了何事?”
眼看這就要天亮了,陳頌禾還是不見蹤影,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荼磨殿下還在正殿等著茶,這小宮女好好地又鬨什麼幺蛾子?
陳頌禾緊皺著眉,蒼白著臉蹲下身子啞著嗓子叫道:“大人大人,奴婢的肚子忽然好痛啊。”
達木其微驚,剛要走近身前一探究竟,陳頌禾卻猛然把放著玉瓷茶壺的琢盤向達木其手中遞去,口中含糊不清道:“大人,奴婢實在憋不得難受,必須去茅房一趟,殿下催得急,您您您便先去上茶吧!”
“誒?你!”
達木其猝不及防接住琢盤,話還未說完,就見陳頌禾已捂著肚子弓著腰跑遠了。
“……”
他在原地愣了愣,未作懷疑。眼見人已離得遠了,也不好追去茅房,便隻得自己奉著茶朝正殿走去。
此時的天色已不像方才那般黯淡無光,半壁的日頭已微微泛了白。一顆星在正中高掛,亮得似晝夜不滅的燭燈,不知在給迷路的誰引領方向。
陳頌禾跑開後在一旁蟄伏等待了片刻,確定達木其已然離開,才忙從濃密的草垛裡竄出。
沒費什麼力氣,她很快找著了那置在院子裡的拉車。打開瞧了兩眼,她不再猶豫,縮著身子鑽進其中一個,隨後靜待卯時的到來。
夜終被驅散了開來,此時天已然顯露了晨光,雖是熹微,但聊勝於無。陳頌禾小心翼翼地呼吸著,順勢自小小的縫隙中向外窺探些動態。
……
話說達木其托著琢盤上了殿階,他抬頭瞧著從雲層裡滲出光的天邊,心道:“卯時已至,再過半個時辰就該給殿下上早膳了。”
荼磨一夜未眠,俊美的臉帶上了些許憔悴,但氣度絲毫不減。
他見達木其上前奉茶,翻了翻眼皮問:“陳頌禾,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