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禾眸光微閃,找準荼磨的破綻逼他出劍。
荼磨躲得有些吃力,心下暗暗吃驚,北狄一彆後,陳頌禾的身形和武藝似乎已發展穩當,全然不見那時的生澀和直白,如果她當時沒有隱藏實力,那麼這等成長的速度,卻是連他也自愧不如的。
看來不得不認真與她一鬥了呢。
荼磨這般想著,將長劍向空中一拋,竟用左手穩穩接住,下一刻便朝著陳頌禾直擊而來。
劍鋒順著陳頌禾的麵險險擦過,她後仰著身子,飛快抬起腳來想要踢荼磨的手腕,哪知卻被對方一把抓住腳踝,整個人淩空在半道翻了個個兒。
陳頌禾剛剛站穩,那處荼磨便揮劍而來,動作乾淨利落,劍氣翻湧,劍勢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而過。這把劍明明不是他的所有物,卻好似已經跟隨他征戰多年一般,此時此刻,陳頌禾才終於理解了陳籌對她所說的那四個字。
“人劍合一。”
她低低念叨著,即使已經飛速側身躲劍,卻還是免不了被劃破了衣裳,“嘶啦”一聲,她的胳膊被抹了道血色的口子,疼痛感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恍然。
陳頌禾覺得自己正站在一道陡峭的懸崖邊,手上握著一條救命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卻牢牢係在司馬佑安的手中。
她壓抑住蓬勃欲發的激動,顧不上汩汩冒血的傷口和若有若無的疼痛,執起手中的紅寶石短匕就當空擲出,想象著這短匕能如當初瞧荼磨使出的那般輕鬆又淩冽。
然而事與願違,到底是武藝尚淺,力道有餘手法不足,那匕首迎著風聲鶴唳轉動著,刹那間就到了司馬佑安的手中!
“……”
陳頌禾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眼看著對方輕輕鬆鬆地奪了她的武器,還耀武揚威道:“哦……這就是將軍您的實力?”
陳頌禾一噎,張張口想解釋一詞半句,卻被他猛然打斷:“噓!”
他蹙了眉,表情有些嚴肅。
陳頌禾神色一凜,心頭微微一驚。剛想轉過身去,卻忽覺身僵體硬,全身的血液仿佛也停止了流動,隻剩下腦門兒上的一根筋,在夜風中規律地跳動。
雖是遲了些,可她此刻也終於感知到——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在!
重疊搖擺的樹影在地麵上隨著風舞動,二人立在原地一時間竟無法動彈。
陳頌禾身後的樹杈上,明晃晃站著一個身著墨色夜行衣的麵具人。
似有所感,她僵硬地回過神,與那人對視。
刺骨的寒意爬滿全身,雞皮疙瘩也掉了一地。凜冽入骨的風冷得瘮人,比起洶湧的殺意,這樣無聲無息的靜默更讓人恐懼。隻一瞬間,陳頌禾便意識到,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人,就是那個在她大婚之日送她下了地獄的虎玉殺手!
那人似乎沒有料到會這麼快暴露身影,一對駭人的眼透過麵具射在兩人身上,轉身便逃。
“站……”
“站住!”
陳頌禾話音未落,身邊的司馬佑安卻已如瘋了一般飛身追上去。
沒作什麼猶豫,陳頌禾也立刻跟了上去。
麵具人似乎輕功了得,三兩下便將兩人遠遠甩在後頭。身旁的司馬佑安一聲嗤笑,沒再給陳頌禾一個多餘的眼神,身形一掠,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緊跟了上去。
她咬咬牙,調整了一下呼吸,也學著他的樣子飛身上前。
不知是什麼時辰了,三人還在城中的高台樓閣上僵持著,從陳頌禾的方向,可以瞧見下邊尚且還熱鬨的人群。
碩大無比的滿月映在牆頭,澄澈的月光灑在簷上,那人忽的在儘頭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與二人對視,麵具泛著寒氣,他黑色的衣角在風中揚起。
荼磨與陳頌禾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卻隻見少年將軍冷清的眉眼下,射出帶著絲絲恨意與殺氣的目光。
三人誰都沒有輕易動彈,但死戰似乎一觸即發。
幾片薄雲輕緩地飄過月亮,將它遮了個嚴實。幾步之下是燈火闌珊,樓閣之上卻是至暗雲影。
“你到底是誰?”陳頌禾顫聲問。
荼磨聽出她語調的變動,不由側目瞧了她一眼,那眸子中還夾帶了些許詫異。
麵具人自是不會回話,他冷漠地抽出配劍,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