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三(1 / 2)

[]

陳頌禾有些失眠。

她在榻上閉著目平躺,兩隻手卻疊在腹部反複把玩著那枚來之不易的虎玉。瓷白的玉玦被她握得有些發燙,光滑的表麵和清晰的紋路令她微微放鬆了僵硬的身體。

今夜是她第一次與那凶手麵對著麵交鋒,收獲是有,可卻陰差陽錯害得荼磨為她受了傷,陳頌禾額上青筋狠狠一跳,不知不覺竟又欠了他一筆帳。

眼下有了這玉玦在手,明日隻需暗中排查所有擁有虎玉的武將即可……她這般想著,困意逐漸來襲。

明日……明日?

陳頌禾不知想到了何處,一下子驚醒,她翻身坐起來,惶惶冷汗冒遍了全身。

今晚她與扮成司馬佑安的荼磨與那人交手,她拿走了那人的虎玉,待他折返回去定會即刻發現的。

他如此狡猾、詭計多端,來無影去無蹤,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在她的手中留下如此大的把柄……

陳頌禾覺得腦子有些亂,腦仁也被亂七八糟的思緒撞得生疼。她望著月華如練下靜悄悄的閨房,困意登時煙消雲散。

起初,她隻將兩隻眼全愣生生地放在司馬佑安與蘇沉舟這兩人身上,可今晚瞧著荼磨在司馬府來去自如的樣子,想來那麵具人應當不會是司馬佑安,否則兩人日夜相處,以荼磨的警覺,不可能一點兒破綻也沒有發覺。

那麼蘇沉舟呢?會是他嗎?

陳頌禾擰著眉思索,老將賀宣據說早些年致仕,現今住在距離上京千裡之外的鄉野間,她的二姐夫淮襄王世子早已進了黃土,虎玉作為遺物如若沒有進皇陵,那麼必定在她二姐姐華如璟的手中。

照常理而言,這二人應是最沒有嫌疑之人,可一番推想後陳頌禾不得不再次將他們搬上心頭來考量。難道這兩人之中,有誰悄悄混入了京師?

陳頌禾在心中做著假設:若凶手是蘇沉舟,那麼他今晚必定會找大夫醫治腹傷,她對自己那一腳的力度有自信。若凶手不是蘇沉舟,那麼真正的凶手,今晚說不準會去蘇府竊取屬於蘇沉舟的虎玉,占為己有,以此洗脫嫌疑,順便栽贓嫁禍!

她越想越覺得心悸,當下便不再猶豫,一個翻身下了榻。

月華瓊瓊,光影映在庭院的溪流間,淌下一地銀霜。

陳頌禾從箱底掏出背著流觴藏起來的夜行衣,快速攏在身上。她輕巧地將窗子推開一條縫隙,果然見流觴緊閉著眼坐在房門前守夜。

她屏息凝神,極快地越出窗子,腳尖在院裡的池水中輕輕一點,飛身就翻過了圍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流觴隻感到一陣風聲在耳畔極輕地吹過,很快便悄無聲息。

她閉著眼蹙了蹙眉,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歪著腦袋倚在門邊。

陳頌禾順利出了陳府,一路向將軍府疾行。

夜裡清冷,她打了個寒顫,合緊衣領稍稍加快了腳程。

蘇沉舟功高蓋主,先皇賜予他的府邸位置極好,離哪兒都近。

不多時,陳頌禾便到了後門。

府內正燈火通明著,她細細探聽片刻,不由心下感歎,不愧是朔國與司馬佑安齊名、名副其實的第一將軍,已至深夜子時,府內竟還是戒備森然。

鐵甲相撞的的聲音錚錚不絕,片刻不歇。走步的聲音也整齊劃一,挑不出一絲雜音來。陳頌禾眉心一擰,這樣嚴絲合縫的守衛之法,哪怕是隻蒼蠅恐怕也難以逃脫吧。

她稍稍放心下來,隻要沒人來偷玉玦便好,至於蘇沉舟請沒請過大夫的事兒可以遲些打探。

她貼著院牆小步子後退,正預備離開,夜黑風高的卻沒顧上看路,一腳踩碎了地上一片磚瓦,在寂靜的夜色中刹那間發出清脆的碎響。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