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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量纖纖的少女手腳細長,誰也料不到她能一人舉起這千斤重的斧頭,蓬勃的模樣恰如朝陽初生,恍惚間掙破陰霾,撒下寸寸金光,給所照之處平添生機。
掌櫃的驚掉了下巴,他顫巍巍站起身來,手抖的像篩糠。
“你是什——”
斧頭轟然落地,砸出巨音,再次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陳頌禾身旁的兩個壯漢見狀也驚凸了眼,兩人麵麵相覷,竟都覺得有些臉紅。
怎麼一個姑娘家可以毫不費力舉起的器物,他們二人卻咬緊了牙漲紅了臉也才堪堪拾起片刻?是他們——不!定是這姑娘的問題!
“你到底是什麼人?”掌櫃的放下瓜子和茶盞,上下打量著陳頌禾。不過這目光與方才早已不同,怠慢散去,取而代之的驚訝和恭敬。
“我?”陳頌禾指指自己:“我是陳府嫡女,息風將軍——陳頌禾。”
陳頌禾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買,倒不是一件兒也沒瞧上,隻是掌櫃的聽了她的名號,恍然像是見了鬼,連趕帶轟將她罵走了。
流觴趕到的時候,陳頌禾正站在偏僻處看雲,形單影隻的樣子瞧著怪落寞的,她見了流觴,摸了摸下巴開口便問:“難道我的惡名已經傳遍上京了嗎?”
……
流觴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寬慰陳頌禾,她幾次想要開口都咽回了肚子裡,再者她瞧陳頌禾如今這模樣,也早已不似數月前那般滿麵愁容,倒像是有些釋懷了。隻是她看不透,這釋懷是真心的,還是僅僅表麵而已。
日頭西沉,天邊紅霞火燒似的奪目,陳頌禾一言不發地踱著步。心神不寧間,前方不遠處忽然騷亂起來。
“前麵是怎麼了?”流觴探了探腦袋問。
陳頌禾抬眸去望,幾個大理寺衙役將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匆忙抬進寺裡,周圍圈坐了不少瞧熱鬨的百姓。
步履匆匆跟在這屍體後頭的,竟是宋淮遠。
他早已沒了往日的從容,玩世不恭的麵上此刻滿是嚴肅,遠遠瞧見陳頌禾,眸中暗含霜雪,餘光一撇便拐進寺內,二人對視間,陳頌禾恍然品出一股陌生又黯淡的味道。
她不解其意,難懂那具屍體與她有關?
“流觴,你先回府吧,我跟去瞧瞧。”
“不行!”流觴冷硬地拒絕,這種時候竟擺出一點兒長輩的架勢來:“小姐,你不可再去做些危險的事兒了,我答應夫人,要替她好好看著你。”
陳頌禾沒料到流觴會拒絕自己,她不忍流觴和母親傷心,卻也實在放不下那具屍體,兀自想了想,隻得妥協道:“那好,我們先回府。”
二人很快回了陳府,陳頌禾沒再偷溜出門,而是交代財福去大理寺門前守著,有什麼消息便立刻回來稟報。
陳頌禾就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看著天邊那大團大團的紅慢慢變成一片蒼茫,層雲湧來遮蔽曜月,四周很快被漆黑籠罩。婢女們安安靜靜在院中掛了一盞又一盞燈,而後又垂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