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縝心裡的暴戾在滋生。
青年的睫毛顫了顫,突然小聲叫道:“先生……”
戎縝怔愣住了。
“不要……”
青年還是在說夢話,戎縝卻仿佛被什麼刺到了,他雙眼赤紅,強製般垂頭在他頸間吻了一下,柔軟熟悉的觸感讓他心頭滴出血來。
他想念極了,卻不敢碰,也絲毫不敢越線,怕這個脆弱的寶貝又像曾經那樣驚懼恐慌的怕他。
他的聲音很低,啞的幾乎不成音,他說:“厘厘,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你殺了我吧。”
他像是一頭蠻橫又冷血的野獸,這隻獵物明明完全沒有抗衡之力,他隻要稍微動動手,就能把這隻軟弱的兔子拆吞入腹。
但是野獸沒有,兔子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他眨著通紅的雙眸,留下一點眼淚,野獸便會瞬間繳械投降,他放下一切身段,垂下高貴的頭顱,把自己的脖頸和命脈送進兔子手中,他對毫無攻擊力的兔子說,你殺了我吧。
他輸得一敗塗地。
戎縝鬆開了手。
青年並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他隻是睡得有些不太舒服,輕蹙著眉,無論男人如何痛苦,他都沒有任何回應。
戎縝在他唇上極其克製的輕吻了一下,甚至沒敢撬開他緊合的齒列便迅速起了身,他貪戀的看了許久,用視線把床上的人從頭到尾描摹了一遍,才從房間裡離開。
醫生和程嚴等在主臥門口,看到男人的情緒似乎很不穩定,宛如囚籠困獸。
程嚴:“先生,該換藥了。”
戎縝的視線掃了過去,醫生嚇得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吭。
給這種位高權重陰晴不定的人治療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一種折磨,他心裡祈禱著今天換藥能順利。
眼看著醫生冷汗都下來了,程嚴又道:“先生,您的傷口……”
戎縝:“夫人的房間收拾的怎麼樣了?”
“已經收拾好了,夫人明天就可以搬回去,需要把您的東西也……”
戎縝擰了下眉:“搬過去吧。”
他話音剛落,這時,某間房門突然開了。
和男人有著六分相似的小孩站在門口,他也皺著眉,幾乎連表情都如出一轍,漆黑的瞳孔望著這邊,嗓音冰冷。
“我爸爸很不喜歡無禮又自大的人,我希望你能征求他的意見,現在是,以後更是。”
“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我記得,如果你想我配合你這些卑劣的表演,那像昨天那樣的事情就是最後一次。”
“我不希望他不高興。”
戎縝:“江崇。”他看向小孩的眼神裡同樣沒什麼感情:“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男人剛才的暴戾收了許多,但周身卻多了些煞人的冷意,他垂眸撫了下拇指關節。嗓音滿含威脅,完全不像在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話:“我也很不喜歡以下犯上不懂規矩的東西。”
“他是我的伴侶,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走廊裡的氛圍變得劍拔弩張,醫生早就低下了頭,程嚴也不多嘴,安靜立在一旁。
江崇:“我不是指手畫腳,我是在威脅你。”他說得極其直白,毫不留情。
“我的位置如何不是你來定義的,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他心裡最重要的人是我,你永遠都排不上號。”
“你覺得同樣一句話,他信我還是信你?”
戎縝仿佛被觸到了什麼逆鱗,他表情繃得極緊,忽然唇角翹起,冷笑了一聲:“小畜生,那你就試試。”
江崇沉默著,對視良久後忽然道:“好啊,那就試試。”
戎縝陰冷的視線收起,進了主臥。
全程觀看的醫生心裡叫苦不迭,就在他以為今天上藥一定是場災難的時候,就見男人停在了桌子前,上麵的牛奶已經放涼了。
他從圓潤可愛的杯身上捏起了一張便條,不知道上麵寫了多少字,男人看得極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過去,反複了好幾次。
醫生發現,這位陰晴不定的先生,眉目逐漸舒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