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夜裡,李寸心睡得很規矩,身體躺得板直,一點也沒挪動。

旁邊多了個人,她不習慣,她也擔心自己奇差的睡姿冒犯到顏柏玉,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仍感覺自己的腦子是有一部分空出來清醒著,控製著她的身體不亂動。

第二天早上,李寸心按時醒來,身軀僵硬酸痛。

她躺在床上伸了這個懶腰,手往頭頂的方向伸,雙腿死命舒展,把自己的身體像抻麵一樣往兩頭拉,十個腳趾頭都張開了,伴隨著動作,鼻子裡禁不住長長哼吟了一聲。

這一動,顏柏玉也醒了過來,這半個多月的生活讓她放鬆不少,但經年的習慣難改,一有響動,她還是會醒來,隻是不像之前那樣緊張。

李寸心坐起身,把身旁的被子壓了壓,不讓顏柏玉的腳頭露風,她輕聲道:“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顏柏玉也坐了起來,“我睡著,你穿什麼?”

李寸心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她一共有三副毛皮,都是經年積攢,拿著石針綁著撕得細細的柔韌樹皮,將那些小張皮毛粗糙地縫製在一起,直到大小能遮蓋住身軀。

這三張皮毛,兩張用來做了土床和竹床的床單,還有一張被李寸心當冬衣穿著,昨晚這“冬衣”和顏柏玉的那張皮毛一起勻給了雲夏兩人使用。

李寸心起床活動,不可能隻穿一件外套,還是得把竹床下的這“床單”抽出來穿著。

“我已經醒了,再閉眼也睡不著。昨天還說要搭個牛棚呢,出了事沒做成,今天早點起,這牛棚能搭一點是一點。”顏柏玉以指做梳,輕輕地攏著頭發。

李寸心坐了一會兒,感覺後背被冷氣的舌頭舔舐得冰涼,但她的前身和手腳還埋在被子裡,因為寒冷,她禁不住把身體貪婪地往被子裡縮,溫暖的被窩讓她舒適得縮脖子眯眼睛。

她把腦袋擱在被子上,歪著頭看顏柏玉理頭發。

顏柏玉的長發垂下來能到胸肋,發質柔軟,烏雲一樣,因為平時緊束頭發,鬆開時,頭發微微蜷曲。

這直白的打量目光讓顏柏玉拘謹,她迎著目光看回去,撞上的是李寸心好奇純粹不帶惡意的目光。

“你看什麼?”

“你的頭發看上去好軟。”李寸心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牙,“不像我的頭發,硬梆梆的,紮手。”

顏柏玉望著李寸心的腦袋,忍不住輕笑起來。

李寸心的頭發黑得發亮,像她這個人的生命力一樣堅硬旺盛,是會讓人羨慕的發量,睡一覺起來後,頭發就會炸得很厲害,往四麵八方立起來,簇擁著那張臉,像是一朵向日葵。

顏柏玉道:“好了,快起床吧,越不動越不想動。”

李寸心像是氣沉丹田般猛納一口氣憋住,迅速地揭開被子。

隻有果斷迅速的脫離這溫暖,讓自己來不及反悔,才不會和這被窩纏纏綿綿難分難舍。

她在心裡想,果然還是人多了擠著睡暖和。

李寸心和顏柏玉穿好衣服出去的時候。雲琇和夏晴也已經醒了,她們昨天昏迷了一天,困意不重,醒得早,隻是床上柔軟暖和,讓她們不想動彈。

“醒了正好,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李寸心問道。

兩人都搖了搖頭,她們覺得此刻簡直不要太美好。

李寸心鬆了口氣,顏柏玉說凍僵不是小問題,最怕病情反複,要接下來幾天一直沒有不良反應,才算過了這一關。

雲琇和夏晴準備起床,李寸心走到門邊,把那茅草簾子搬開,外邊清冷沁脾的寒氣湧進來,胳膊剛伸出來的兩人又縮了回去,躺在床上。

李寸心在灶裡點了火燒熱水,顏柏玉穿好衣服出來,李寸心讓她看著火,自己撿了一塊燃著的木頭在火盆裡,抱著火盆去了堂屋放在床前。

床上的兩人正在做與寒冷鬥爭的勇士,冬天起床最難受的莫過於穿上脫去的放了一夜變得冷冰冰的衣裳。

“先把衣服烘一烘,再穿上就沒那麼難受了,也不會受凍。”李寸心坐在木墩上,把兩人的襪子擰了出來,放在火上烘著。

兩人用皮毛把自己包裹住,抱著衣服挪到床邊來,有樣學樣。

木頭焦黑的裂縫裡發著岩漿一樣的紅光,火舌噴吐,溫度灼人,烘一烘,衣裳便熱乎乎的。

外頭白茫茫一片,雪光照耀得滿屋清亮,火焰的光把李寸心的麵目染得格外溫暖慈和。

夏晴發著怔,依稀回憶起小時候過年,那時候的南方冬天也會下雪,那時候每逢過年合家團圓。

她心裡一動,說不清是難過是感動,她喉嚨裡癢癢的,向著李寸心叫道:“媽媽。”

李寸心瞪著眼睛,確定夏晴剛才叫的自己,知道她在開玩笑,笑道:“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女兒,彆占我便宜。”

夏晴笑嘻嘻摟住她的胳膊,“我叫你媽,要占也是你占我便宜。”

李寸心把襪子塞給她,“寒從腳下生,把襪子穿上,彆光著腳丫子踩在地上。”

李寸心站起身,夏晴又一把抱住她的腰,口裡更歡地叫,“媽媽,媽媽。”

顏柏玉端著熱水進來給三人洗臉,“你什麼時候認的女兒?”

李寸心道:“她發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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