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確實聰明,也料到了絕大多數的事情,可他畢竟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事情不了解。就拿糧食一事來說,欽差大人確實不是糧食,朝廷的救濟糧走得顯然也不可能有他快,但他素有青天之名,願為百姓做實事。所以才脫離大部分先行輕裝趕路以求最快到達遭災之地,進了城之後更是馬不停蹄的直接趕往葉家。
蜀中葉家乃是這一片最富有的家族。
說是家族也不全對,因為葉家滿打滿算也就四個主子,一位現任家主,一位姨娘,外加一個嫡子一位庶子。
現任家主葉致遠無疑是個極有能力的人。
從父母留下的一份小家小業,慢慢發展到了如今富賈一方的地步。對於女人這一位也是並不如一般富商一般熱愛,生平更是從未娶妻隻納過一妾,據說還隻是因為被人算計,於無奈之下答應的一門親事。
至於嫡子葉白,卻並不是他親生的。
不是親生願意給嫡子的名頭,裡麵自然大有原因所在。似乎是因為早年葉白的父親對葉致遠有救命之恩,後更因此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不說,留下的家業也都到了葉致遠的名下。也是靠著那些東西,葉致遠撐過了難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而那位姨娘,則是一商戶人家的嫡女。
當年看中葉致遠要下嫁卻遭到拒絕,原因是不想自己嫡子受苦所以終生不娶,竟一副全心要為恩人養子的模樣。一來二去,對方更加看中他的人品,尤其還有那麼一副家業在那裡,那女子更是癡心一片。
不怕難,就怕無心。
對方一心想促成這門好事,到最後竟使出了下做手段,一覺醒來便在彆人的閨房之內,葉致遠也隻得認了。隻是終究不願意再弄出一個嫡子來爭寵為禍,便硬生生的談成了姨娘,為些陪了不知多少生意份額過去。
葉致遠在商場上狠辣無情,卻終究心腸卻並不硬。
被人算計了雖然生氣,卻最終還是選了息事寧人,對方家裡也知自己沒占多少理,所以拿了陪嘗便也認了。事情到此本已結束,就是一個女子在深宅裡孤老的故事,葉致遠本就沒打算再碰他,也確實沒有碰過。
但還是有了庶子。
卻不是因為再次算計,而是因為那次一次中標,葉致遠無法隻得讓人生下來,這一來二去的姨娘便憑著孩子在後宅中站住了腳。本就沒有嫡妻,大門大戶出來的嫡女收攏一些後宅仆人自是不用費太大的力氣。而葉致遠終歸對後宅之事並不善長,後來看那姨娘對葉白甚是關照,更是放下了自己的一顆心。
男人養兒哪如女子?
所以漸漸的,葉白的教育便同小他幾歲的庶子葉則一同被姨娘趙氏攬了下來。
就這樣近十年來也沒出什麼大事,但那也隻是明麵之上,趙氏掩藏得極好,便是對葉白抱著的也是越養越廢的心態。這一次更是因為葉致遠突然病倒,可能再救不回來便狠下心腸,一副藥將人灌死了扔到亂葬崗之內。
卻不料葉致遠在這個時候又醒來。
恩人之子在他手裡被害,這一消息險些讓剛醒不久的人再一次倒下,看著趙氏與葉則的眼裡全是不甘不色。
“你這毒婦,他還隻是個孩子,你怎麼就下得了手……”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因為吐血而被破止住,而趙氏與葉則卻並不見擔憂之色,反而鬆了一口氣,“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
嗬!
“我是家裡的嫡女,雖不是獨女也是集萬千寵愛的,嫁給你算什麼,陰差陽錯成了妾也便罷了,這麼多年你碰過我麼。”女子豔麗的麵容扭曲成一片,幾乎是用吼的反問:“憑心而論,你對得起我麼,對得起我麼?”
葉致遠氣極。
這麼說來還都是他的錯?
當年拒絕的話他可是說得鐵鐵的,是誰偏要算計那一場嫁進來的,他本就無心娶妻更不喜女色,難不成還要寵著這個算計了他的人?罷了,錯就錯在當年不該在多方威逼之下答應這門婚事,隻是你們逼得那麼狠,甚至都用上了性命,他又如何拒絕得了?
就算他不怕,也得為葉白想想。
卻不料當時一時心軟,到如今還是害了葉白的性命,而且還直接爆屍亂葬崗,連個埋骨之地都沒有。
“好,很好。”
葉致遠氣極反笑,悲傷至此反倒平靜了起來,“我的妻兒害得恩公斷子絕孫,我葉某人又怎能留後?”
葉則嚇得往趙氏身後縮了縮。
趙氏卻是笑開了,大笑聲頗為有些暢快,“葉致遠,這麼多年早看透你了,若真有那份狠心當年我就壓根不可能嫁進來。這般的你,又如何手刃得了自己的親子,我將他推過去給你殺,你下得了手麼?”
說罷,趙氏還真推了身後的葉則一把,隻不過後者緊緊的拉著他,並不敢過去。
“我確實下不了手。”葉致遠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