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便以身作則,領罰吧。你有帶頭之罪,比旁人多一倍。”
韶紅不吭聲。
少頃,戒尺一下下地落在掌心,她仍不吭聲。
半個時辰後,大漢解開腰間酒袋走向敞著門的屋子,笑道:“江展,我給您帶了山下的好酒!”
進到屋子,隻見三十多歲但長相年輕的江展,好像渾身落滿陰影,坐在角落裡看著旁處,精神萎靡。
“哎喲。”大漢已聽說剛才的事,笑兩聲,道,“是你非要責罰韶紅的,怎麼又自責起來?”
江展恢複些神采,瞧不出在想什麼,歎口氣,道:“她太像我了。”
“那還不好?你教出來的弟子。往後要為國效力的人。”
江展像是想笑,又笑不出,喃道:“她為人清正,冷靜聰慧,隻是,外麵的世界陰險狡詐。待她成了年,我如何放心她獨自下山?”說著,他渾身仿佛又落滿陰影。
大漢飲口酒,擦下巴,開解道:“哎呀,她總是要下山的,其他徒弟也都是。你收養他們又教導他們,不就是為了那一天嗎?”
片刻,韶紅坐在自己的屋子前麵,好像覺不出掌心的疼,靜靜看著庭院的景色。
山離得很近,一座座的,像是把她困住了。
旁邊響起腳步聲,她看到江展。
“不必起來了。”江展道。
“……師父。”韶紅遲疑完,坐回去。
江展蹲她旁邊,冷臉從兜裡掏出一個藥罐,不看她,道:“我知道你想下山。放心,待你成年,你自會作為問丘山莊的大弟子第一個下去。我從前的人脈在山下,他們知道我在問丘山莊開了學堂,屆時,會有人幫你熟悉山下生活的。”
“但在你成年前,得老實地待著,知道?”
韶紅眼中出現一點神采,任由師父上藥,行禮道:“多謝師父。”
手被她收回,江展無語地看著她。
“你啊……”他摸她頭道。
此時,皇宮。
太後身下的輦車停在甬道間,她手指屈起,不慌不忙抵著下巴,目露欣賞。
十二歲的師淩絕擋在攆車前,目光冷厲動作果斷,持劍轉臂,頭後的馬尾揚動。試圖衝向攆車的太監被他的劍割破喉嚨,飛濺出血,應聲倒地。
頂著一身的血,師淩絕轉身行禮,冷靜得不像個孩子,道:“臣侄幸不辱命。娘娘沒驚到吧?”
“自然沒有。”太後滿意道,想,這把殺人的刀,真是越用越順手……
四季輪轉,草木生滅。天象萬變,雲過鳥穿。
轉眼又過六年。
昨日辦完及笄之禮,今日韶紅便能下山。
對於下山,韶紅萬分期待,但她發現師父從昨日到現在截然相反——
“這些都帶上。”她跪在地上準備最後拜一次師父,麵前的師父卻丟下一包包裹,神色凝重腳步慌亂,走來走去,很快把包裹堆成小山,“還有這個,這個,這個……”
韶紅:“……”
“師父。”她忍不住提醒道,“太多了,徒兒拿不動。”
“嗯?”江展好像才想到這個問題,石化住。
韶紅不忍道:“但我可以讓師妹師弟幫我拿下去。”
江展恢複原狀,沉聲道:“為師隨你一同下山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