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韶紅邊走邊道,路過一條巷口,沒注意到巷內有一抹黑色的身影。
巷中,師淩絕往前走著,身後晃過女人的衣裙。他停步,陡然抬眸。
“主子?”殷出在前麵走,回頭,看到師淩絕攥緊劍柄,瞬間原地不見人影。
他回神後抓頭道:“不是吧……”
說好在金鳶衛有指令前按兵不動的!
殷出找進巷子,左右看看,卻見巷子空無一人。
一個時辰後,殷出無精打采地邁過金鳶衛為殿下準備的住處的門檻。
他抬頭看看四周。難為金鳶衛在叛軍眼皮下還能找到清淨,不顯眼,又不失氣派的住宅。
進城時師淩絕和他便來過了,後為察看琿州的情況出了門。
殿下不通人情,看著沒有喜好,我卻覺得他偏愛清靜乾淨之物……察覺到想遠了,殷出搖頭。
晚上,殷出在屋裡整理書籍。兩排木架上擺滿蠟燭、燭輝爍動時,他抱著一摞書靠近書案,忽聽門外有聲。
“……殿下?”
師淩絕推門進來,神情陰晴不定,把劍拍在桌上,劍身留有血。
他翻掌解護腕,隻見掌心有一道深陷的傷,鮮血直流。護腕被他丟桌上,因用力而滑墜桌下。
殷出看到他的掌心,嚇一跳,趕忙拿出金瘡藥邊撒邊問:“您跟人打架去了?還有能讓您受傷的人?不是叛軍吧?”
“……”師淩絕冷睨自己的右手掌心,任由他撒。
師淩絕一直認為自己無需這個流程,因為他身上總會出現新傷。不過他也知道,他必須“保持完好”,以做太後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不是。”他仿佛覺不出痛,蹙眉另有原因,移眼道。
他這樣說,殷出沒再問。
直到上完藥,師淩絕沒說出原因——是因為又一次見到的那個女人。
深夜,師淩絕站到窗邊看庭院,眸色冷清。
他剛睡醒,馬尾有些亂。他剛才倚著牆睡著了,沒解頭發,嫌麻煩。多年以來他都更喜歡倚著睡,除了兒時。
師淩絕這副俊美又能瞧出幾分英朗少年氣,如同畫中人的模樣,實難令人相信他常年浴血。
他的形象理應與金戈鐵馬放在一起。但他望月時的側臉與雙瞳卻印證了,他注定不是那樣快意的少年郎,更似——野狼。
他像是從幼年起便未遭人善待的狼,故而渾身散發出孤僻乖張的氣息,有著隨時能將人撕咬得肉裂骨碎的習性。
師淩絕瞧向在愈合的傷口,眼前陡然閃過兩副場景,短暫重疊之後消失:
第一副是,街上,韶紅瞧見一隻鳥,蹲下看它。鳥飛遠,她仰頭笑著,表情露出羨慕。
第二副是,少年身上的錦衣很臟,雙手戴著鏈條,扒住窗戶向右挪動。鏈條在陰天的光線中碰觸牆壁,泠泠作響。
一隻鳥從能看到的對麵的屋簷上飛過,窗中的少年發出短暫的“哈”聲,隨著鳥飛去的方向不停挪動手,一直到窗戶儘頭。
“鳥……”少年形消身瘦,快看不出人樣,忽地笑了,同時眼眶流下淚來,“還不如做隻鳥。”
“……哼。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