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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唐折衣帶到偏殿,洛久瑤的神色仍有些恍惚。
唐折衣這幾日的確在宮中陪伴唐寄月,但上元佳節,她該已經出宮,在府中陪伴雙親才是。
洛久瑤無暇探究她出現在這裡的緣由,隻是安靜地坐著,不發一言。
銀簪上的血跡已擦拭乾淨,洛久瑤握在手中許久,卻仍覺得那支簪冷冰冰的。
“你忍一忍,我已派人去取傷藥了。”
唐折衣用手帕小心擦拭她頸側的血跡,“宮宴還未結束,你們鬨的這一出夠難看的,還好你隻是傷了皮肉,內裡無礙。”
洛久瑤點頭,鮮血又因傷口的扯動源源湧出。
“彆動,傷口又要裂開了。”
唐折衣一把按住她的腦袋,“太後娘娘已經回宮,你還這樣任七皇子這樣欺侮?那簪子都快戳到喉嚨裡去了,你也不知掙紮一下嗎?”
洛久瑤卻道:“說來話長,是我欠他的。”
唐折衣氣不打一處來,抬手貼上她尚在發燙的臉頰:“你欠他什麼,要你拿命來還?”
冰涼的手背貼上來,臉上的疼褪下些許,洛久瑤一時哽住:“我……”
她欠他什麼呢?
她是知道的,洛久珹雖多年養在靜妃身邊,但對生母容妃的感情深篤,從未有忘懷。她亦記得,前世容妃因病而逝,洛久珹也曾對她的死耿耿於懷。
上一世的他因沒見到容妃最後一麵對洛淮心存有怨,最終因書有不敬之言被罰至西清園,幽禁致死。
可那時的洛久瑤回宮後遭他多次磋磨,對他避之不及,對一切皆是冷眼旁觀,哪裡聽他說過今日這些話。
當年她的生母許美人死後,是良妃將她接到宮中,後來良妃病逝,她被宮裡的老姑姑帶回曾與許美人居住過的小院,獨自在那裡生活了許久。
之後宮中的確隱隱流傳關於她克親的謠言,她亦聽宮人私下議論,有人曾與淑妃提議,將她送到那個叫若蘆巷的地方自生自滅。
是容妃求了情,將她帶回宮中撫養。
她欠洛久珹的,是這條本該死在九年前的命嗎?是那段無法彌補的,寄人籬下的時光嗎?
“殿下。”
侍從送來傷藥後告退,唐折衣拿過她手中銀簪,將散下的發重新纏回她發間。
她將藥粉灑在洛久瑤的頸側,邊道:“宮宴還未結束,我今日隻是入宮看望長姐,不便陪你回正殿,不過看方才的架勢,七殿下該也不會再回到宴上了。”
洛久瑤習慣性地點頭,再次被她按了腦袋。
她隻好輕聲應答:“多謝唐姑娘。”
唐折衣為她包好傷口,想了想,還是勸道:“命是很珍貴的東西,殿下,你不該輕易將它交到旁人手中。”
洛久瑤直起身體,頓了頓動作。
“我曾見過許多人瀕死時的眼睛,他們渴求活著的目光遠比烈火還要灼人,卻往往隻能接受自己將要化作灰燼的現實。”
唐折衣跟著她起身,重複道,“殿下,命是很珍貴的東西。”
洛久瑤回首,迎上她的目光:“多謝姑娘相勸,我知道了。”
直到宴席結束,洛久珹都沒有再回來。
倒是洛久瑄見洛久瑤離去後有意幫忙遮掩,也悄悄離開了一會兒。
她在殿門側等她,見了她頸側纏起的細布,卻沒有言語什麼,她隻是挽著她的手,與她一同回到宴上。
故而旁人都當是六公主身體不適叫了九公主陪同,並未多有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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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回宮,依照慣例,翌日辰時闔宮妃嬪前往覲見,交待完近幾月宮中的事務後,已是巳時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