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曾有宮妃落水,被湖底的水草纏了腿,溺亡在了湖水中。
因湖水渾濁深不見底,一眼望不清內裡的情狀,連屍身都難以打撈,那人便隻好埋在了水中。
自那時起,堰湖便被圈了起來,不準人靠近。
湖水黑洞洞的,洛久瑤遠遠望一眼便繞了過去。
二人走過白日見過的石亭,再朝遠去,便隻剩下層疊的草木。
風聲飄蕩,目之所及隻有沈林手中燈盞明滅,照亮身前的方寸。
洛久瑤看了看漆黑一片的遠處:“快要走到儘頭了。”
“是。”
沈林將燈盞再朝她身前提了提,“幕疏露重,殿下怕黑麼?”
洛久瑤笑道:“原是怕的,如今有大人提燈,我便不怕了。”
園林儘頭是一堵石牆。
磚石將雕欄玉砌的行宮圈在裡麵,卻已然破敗,滿麵斑駁。
洛久瑤隨他翻出去,看見早已備在牆外的黑鬃馬。
是很漂亮的一匹馬,上一世時她曾見過。
洛久瑤上前撫了撫它。
黑鬃馬柔順彎下脖頸,在她的掌心裡蹭了蹭。
“它很喜歡你。”
沈林檢查過馬鞍韁繩,托著她的腰,將她抱上馬。
他將自己的外袍蓋在她發頂,道:“殿下的發還濕著,經不得吹這樣久的涼風。”
洛久瑤被環在一片熟悉的草木香中,回首問:“她已經在等我們了?”
沈林拉起韁繩,點頭道:“北郊的一處棄廟,離這兒不算遠。”
黑鬃馬的速度很快,穿行在山林中,帶起夜裡潮濕的泥土氣味。
洛久瑤窩在前麵,借著微弱的月光,留意到沈林環在她身側的手臂繃得很緊。
一個時辰後,二人見到那個久違的身影。
荒蕪的棄廟中,少女著一身暗色衣袍立在風中,她顯然已等了有些時候,本束起的長發被風吹得散亂,碎發在頰側飄飄蕩蕩。
見二人前來,賀令薇隨手攏起長發,朝洛久瑤彎了彎眼睛。
她這一笑昳麗無雙,洛久瑤不由想起臨春宴上那個盈盈而動的影子。
隻是眼前的賀令薇與過往截然不同,眸中再無當日的隱而不發,頗有些灼人銳利滿滿當當盛在她眼中,黑幕下明耀得令人心驚。
時隔多日,洛久瑤終於再次與她相對而坐。
案上放著一盆新綻開的花,花葉隱隱散出香氣,葉瓣透亮嬌嫩,在燭光下搖曳生姿。
洛久瑤從未見過這樣的花,隻覺那香氣勾人,不禁皺了皺眉頭。
“我等了許久,想不到殿下一來,這花就心甘情願地開了。”
賀令薇打理著花枝,邊道,“沈大人派人護我這樣多時日,我卻隻願把話講給你聽,會不會太不厚道了些?”
洛久瑤坐在花枝投下的影裡,道:“無妨,我會說給他聽。”
“殿下直言,我還哪兒敢說什麼。”
賀令薇輕笑,遞去一盞茶,“月明風清,這樣好的夜色,殿下且喝一盞茶,聽我講一個故事罷?”
燭台上流淌下燭淚,洛久瑤瞥一眼等候在院中的影:“我們的時間沒有太久,你彆打啞謎,長話短說。”
“殿下放心,今天不猜謎,我的故事也不長,絕不會講到天亮。”
燭火搖搖晃晃,賀令薇娓娓道來。
“故事說啊,村落中有間藥鋪,鋪子的掌櫃是個年長的婦人,夫君早已過世,膝下有一個女兒,名喚婉娘。”
她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好似真的隻是在為洛久瑤講一個故事。
“婦人想在臨終前將婉娘托付出去,選了又選,最終挑中一個看起來還算周正的青年。